河谷处研判地势、水线,好划出最好挖的新河走线,一个则是连番奔波,分明道路不通,还竭力从外头寻了粮谷来。
到了这样地步,岑德彰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
他一咬牙,也不管下头人如何推脱,因叫不动钱忠明,还晓得分头击破。
来了半年多,岑德彰对衙门里头人也有了个大概印象,寻了个平日里最为唯唯诺诺,受人排挤的,亲自叫来面前,让此人把各处库房情况做个摸排。
那小吏吓得脸都白了,忙道:“通判,不是小的不干,实在那些个库房分在不同地方,一一跑过去,又要查明其中库存,莫说只给半天,就是给个十天八天,也数不清楚啊!况且眼下只有我一个人……”
岑德彰这回却再不像从前一样好打发,道:“我给你从州学里头调用二十个学生!”
说着马上安排幕僚去开征调令。
那小吏“扑通”一声,已是跪在地上,想了半天,因不知怎么办,却是结结实实往边上一栽,俨然已经晕过去。
他倒地倒得实在生硬,倒之前,还从喉咙里发出过分刻意的一声“啊”,一看就是假晕。
但人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岑德彰实在也再做不出强逼的事情。
他忍着气,又气自己硬不起强横不起来,又气这一群刁吏滑吏,到得最后,却只化作一句话,同底下门客道:“罢了,找个人来,把他送回去,实在不行,找个大夫来看看。”
那门客在岑德彰手下久待,劝也劝过,说也说过,毕竟只是门客,懒得再啰嗦,出去叫了个杂役,一道将人扶走了。
但他送完人回来,见得岑德彰,还是忍不住道:“官人也实在太好性了!明明晓得方才那厮不过装相,竟还这样给脸——一送回屋子,大夫还没叫呢,他就说自己好多了,喝了盏茶,此刻还有心思、闲暇吃果子哩!”
岑德彰也是无奈,道:“也没办法,要是逼得紧了,人人恼我这做上官的为人刻薄,说给巡察的人听,到底不好……”
“那人人装晕,就人人不必做活了?眼下粮谷早入了城,韩砺叫人来问放哪里——他临走时候早交代过,前两日我也同官人说过,要催他们把库房腾出来,眼下都过去两天了,人、粮转眼就到,没地放!叫韩砺知道了,便是不气,难道心不寒??”
岑德彰一时无语,只讪讪道:“也安排了,因我以为多半找不来许多粮,放后衙就足够了,就没发狠催,又想着哪怕多一点,临时腾挪一下也足够了,谁成想这些个刁吏一点力都不肯出……”
那门客话都不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