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
他不喊自己门客,却叫韩砺。
于是地上那蒋贴书也回过神来,转头去找韩砺。
韩砺却是不避不让,任他抓着,张口道:“我老早就记得你了,你是衙中贴书,唤作蒋良吧?”
“原本不想这时候来做追究,你既不服,我只问——岑通判去年上书要定河木,一月间都水监把定河木拨了过来,二月初三进的滑州州库,三月二十出了州库,拨入不论,拨出账上却有你的名字签押——定河木哪里去了?”
那蒋良仰着脸,眼泪鼻涕一把,正要再哭,听得“定河木”三个字,那眼泪居然就遮掩硬生生停在眼眶里,半晌,颤着声音道:“定河木……修……修河堤,对!是为了修河堤领用的,眼下已经在堤下压着了……”
他说到此处,犹如得了底气一般,声音也大了,一抹脸上涕泪,大声道:“韩学生,那木头已经撑在河堤底下,你若不信,自己下河去摸就是!”
“三月二十那天,是你领的?”
“是我领的又怎样——正经办差,难道领不得???”
此门门边早进来两个杂役,只不敢动作,尴尬站着。
韩砺却不理二人,也不去搭理蒋良,而是另外打铃,叫了个新杂役。
他吩咐道:“你跑一趟州库,让丁柳带上三月库房领用副档过来,你去顶他。”
那杂役匆忙而去。
州库距离州衙很近,不多时,库员丁柳就匆匆进得门来。
见得屋子里都是人,地上还跪着蒋良,丁柳本就有些惊慌,这会子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干站。
韩砺叫他一声,问道:“你于三月二十守库,当日经手出库的有什么?”
丁柳手中就捏着出入库的登册,听得这话,忙把那册子打开,一样一样读,不多时,就读到了定河木。
韩砺问道:“领了八十根,酉时领用的?放在哪个库房?”
那丁柳报了。
“谁人领用?”
“是蒋贴书领用的!”
韩砺忽然道:“你不再想想?”
蒋良本来跪着,此刻一下子站起身来,怒道:“我领木头的人认了,库员也认了,两个都是州衙正经差官,倒叫你一个外人在此处指手画脚,姓韩的,你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此人还要再说,韩砺却是冷声道:“你三月二十领的定河木,那天吴公事带了人去府库清点河工用料,从早上点到到晚上,没有见得谁人搬运木头——定河木那样大,你一口气领了八十根,什么时候领出来的?飞着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