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出去?”
“那姓韩的学生为人锱铢必较,从前要买东西,遇得个个不愿卖给他,又丢脸、又吃亏,必定不肯轻饶,你且看,今次他们凑上前去,必定只会碰一鼻子灰。”
钱家祖辈都在州衙里头,把持着滑州上下,哪怕知州、通判,都做不到这样威风,靠的自然不只是以势相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有了权,还怕没有钱?
当那些个商贾、大户发现只要讨好、跟随钱家,就能换来大把大把的利益,而违逆钱家,运气好的伤筋动骨、破财遭灾,运气不好的破家灭门,尸骨都未必能存,谁还敢轻易触霉头?
但要是好处没有了,听从钱忠明吩咐,只会利益受到损失,哪怕依旧担心后头遭遇清算,再遇到事情,未必还会像从前一样听话、卖力。
这一回那韩学生一番动作,表面好像只是运了些粮食,带了些人回来,实际上看在城中其余人眼里,却又是另一个意思。
你不是不让人卖粮秣、物资么?
你不是不给招人吗?
你不让,你不给,我有得是办法弄来人、找到粮!
河工一动,谁不眼红?
这样大的工程,动辄数以千计的人口,哪怕是薄利,多销起来也是不容易得的好买卖。
众商人原本肯听他的话,除却从前威势,少不得也是想着今次能想办法跟着他的手插进河工,捞些好处,这会子发现好处在姓韩的手里,自然要转了态度。
还是得要快些动作,寻个法子叫人晓得自己并不是好惹的,不然时间长了,老虎不发威,还以为他是病猫了!
钱忠明毕竟老吏,约莫一盘,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办法,正权衡间,丁都头就带着手下差官进来了。
等把坏消息交代完,那差官脚已半软,莫名的牙齿直打颤,只怕再挨一顿揍。
出乎意料的是,钱忠明这回的态度却是和缓得很,不仅没有追究,甚至还亲自安抚了几句,又道:“惹就惹了,又不是惹不起。”
说着叫下人取了三吊钱过来,亲手给了那差头,道:“弟兄们也辛苦了,拿去给他们喝两口,压压惊,松快松快。”
差头哪里想到会有这样好事,直到把钱接到了手上,被打发出了屋子,依旧不敢置信。
衙门里头的事情,谁都瞒不过谁。
前次有个小吏办差不利,找的混子被都水监那个厨娘拿住错退回来,钱孔目反手就是一巴掌,叫人捂着脸出门,把坏牙都打掉了一颗。
今次自己分明惹的麻烦更大,孔目的态度却是变了大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