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一锅一锅地炸,只要带着做过一回,足可以交给两个帮手看着锅,宋妙只是时不时去看一眼火候。
她得了空,就去管另一个菜。
四斤上下的大翘嘴有两条,因张四娘说刺少肉嫩,宋妙原本预备拿来蒸,但看到那鱼的大小,又一掂量,她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样尺寸,不应当这么坠手,再去细看,果然见得那鱼肚极大。
宋妙本以为里头是鱼白,甚是期待,然则等切开鱼肚,就见里头全是裹肠连肝的,全是厚厚条块状的油脂,甚至那鱼腹也比寻常白鱼厚了不只三五分,尤其肚皮尖那一条,又胖又厚,全然像一块油,肥得简直是透明的——俨然生前是一条不爱游动,脑满肠肥,偏还不缺吃喝的懒鱼。
这样肥的鱼,她哪里还敢拿来清蒸,想了想,又去问张四娘,得知这鱼细嫩有余,鲜甜不足,盘了一下手头材料,索性改了一点做法。
仍旧是蒸,但单独又另调了一个味。
她取了豆豉来,拿刀背拍松,泡水片刻,滤干后用热锅冷油小火慢慢煸炒出香味来,再下蒜末、茱萸碎、芥末籽,炒出那股辛香味同激辣,最后补酱油,添极少一点糖。
那豆豉产自潭州浏县,黑亮、柔软,比起旁的豆豉,咸味更为柔和,突出的是豆子发酵之后,本身的鲜味,另又自带一股淡淡的甜香,酱油用的也是鲜酱油,日子浅,盐味和鲜味都轻。
煸炒之后,鲜酱油蒸发了水分,又和进去豆豉香,愈发醇厚浓香,一应调料中的咸味、鲜味、辣味,激发得都更明显。
清理干净鳃鳞内脏,大白鱼横刀劈半,破开脊骨,却又留那一段皮肉连着,姜丝切得细细的垫在盘底,将鱼从中张开,通身码盐吃足了底味,就将两边鱼腹腔朝下,平铺在厚姜片上。
厚姜垫底,一则去腥,二则把那鱼略略托起,不至于黏住盘子底,蒸制时候热气也能均匀透底,叫那鱼熟得更均匀。
因擦够了盐,这鱼肚子又极肥厚,同鱼背肉相差不多,不怕熟度不同,宋妙连花刀都不用打,直接铺足了姜丝,上锅去蒸。
四斤的大鱼,哪怕开了边,也要蒸足了一刻钟。
等到鱼蒸好,捡去姜丝,倒掉蒸出来的水,在鱼上头从头到尾覆盖上先前调制的豆豉茱萸,再下葱末,拿烧得青烟直冒的热油一浇,“歘”的一声,葱香、鱼香、豆豉茱萸香,就涌得满厨房都是。
与此同时,几锅酥炸小白鱼也已经尽数炸完。
趁着颠裹调料的时候,大饼得了宋妙交代,忙跑了出去通知吃饭。
他跟只小蜜蜂似的,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