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的花亭子,也就是所谓的据点。
他们终年处于漂泊流动的状态,在一处地方停留的时间最长也不过两三个月,‘流寇’一词,搁他们身上再贴切不过。
细究起来,这般行事倒也并非毫无章法、随性而为。
一来,频繁挪窝、行踪不定,恰似给围剿的官兵摆下一道迷魂阵,让官兵摸不着头脑,难以锁定目标、组织起有效的围剿行动;二来,人随马走、四处辗转,走到哪儿吃到哪儿,物资给养的补充也方便了许多,总能从新地盘搜刮到些油水。
也正因他们整日骑马东奔西突,机动性极强,老百姓便常常称其为“马胡子”。
土匪们的黑话里,马又唤作‘高脚子’。
平日里,只要瞧见有骑马的队伍呼啸进村,百姓们便知是胡子来了,称之为‘过马队’。
大雪封山,便是胡子们一年里难得的休整期。
这些人到了冬天会在大掌柜的主持下分了红柜(钱),藏起喷子(枪),身上只揣把青子(短刀),各自找地方猫冬。
有人回窑堂(回家),很多土匪都是有家,对外就说出去做买卖。
没家的就去木把营(伐木场),或者是找海台子(妓馆)、押会(宝局、赌场)享受生活。
待到第二年春天,大掌柜会再码人(集合),振臂一呼,散落在各处的喽啰们闻声而动,重聚麾下,新一年的劫掠又拉开了帷幕。
可话说回来,每年的猫冬期看似安宁,实则暗藏凶险,恰恰是胡子们最容易‘掉脚’的节骨眼。
平日里他们聚集成伙,人多势众,军警抓捕起来颇有难度;可猫冬后分散各地,形单影只,花钱又大手大脚,很容易被军警盯上,稍有不慎,便会身陷囹圄。
所以说,占据山头的绺子其实并不是很多。
像呼兰河老君山的小黑龙,曾经的二龙山、驿马山,这类据点,百十来人窝在山头,看着有几分架势,实则威胁有限,地方武装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瞧见,毕竟那点人马,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可如果势力发展过猛、扩张太快,甚至胆敢威胁到统治阶层的根基,动摇一方安稳,那下场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雷霆万钧般的镇压。
现在东三省是奉军的天下,张大帅又称东北王,别忘了他是什么出身,真想收拾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唐枭之所以有这种担心,是因为王大龙说他不会被招安,这就有问题了。
既不愿被官军收编招安,还一门心思要把绺子往大了整,这背后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