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仁堂夜宴的森然刀光,还在指尖残留着寒意。
当晚,唐枭便在顺承王府内院最深处的澄怀堂住下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成了大帅的影子。
北京城,这座刚被奉系铁蹄踏破的千年帝都,成了巨大的权力角斗场。
遗老遗少、失势军阀、洋人买办、各色投机者……蜂拥而至,拜帖雪片般飞进王府。
宴席夜夜笙歌,密谈通宵达旦。
唐枭和俞恩桂,如同两尊冰冷的煞神,一名中将,一个少将,沉默地矗立在张作霖左右。
贴身侍卫赵有金,更是寸步不离。
赵有金今年36岁,出生在海城西赵坯湾村,少年时习武务农,19时村子遭匪灾,他一人持刀砍死了9名土匪。
说来也巧,赵有金与众土匪奋战时,正赶上时任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的张作霖,奉锡良总督之命追缴牙什、白音大赉,率部路过赵坯湾村。
眼瞅着赵有金被团团围困,命悬一线,张作霖出手相助,灭了这伙绺子。
从那儿以后,赵有金就做了大帅的贴身保镖,誓死追随。
赵有金是真话少,唐枭只是不开口,那双深邃锐利的眸子,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缓缓扫过席间每一张谄媚或算计的脸。
凡是被他目光触及者,无不心头一凛,后背发凉,连那精心堆砌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都说‘唐阎王’的凶名是用人头堆出来的,传言不虚!
罗涛和杜小山每天跟着唐枭,刘二少爷跟两天就耐不住寂寞了,开始往外跑,名义上说的好听,替司令考察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
唐枭笑骂:“别他妈的瞎溜达,闯出祸来我可不管你!帮我找找林元魁,这老登肯定在京城躲着呢!”
这天,唐司令又是宿醉,上午九点钟才起来。
每天也就上午有些空闲时间,吃完早餐,就一个人在澄怀堂院子里走走,也不是思量什么,只是走着。
老槐树筛下一地碎阴。
风过时,那些青黑斑驳的影块便微微漾动,恍若水底藻荇。
蝉声忽远忽近地浮荡,先是一二试探的短吟,很快此起彼伏,将暑气织成一张密网。
墙角几株石榴正开着,红得寂寞,花瓣落在青砖上,也不扫去。
石阶缝隙里钻出几丛野草,瘦伶伶的,倒比刻意栽种的花木更见精神。
偶有蚂蚁列队而过,他蹲下来,看它们搬运死蝉的翅膜,看这些小虫拖拽着,在砖面上划出极细的沙沙声。
堂前铜缸里养着睡莲,日头渐高时,那些紫红的花苞便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