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生涯锻炼出的沉稳气质,在普遍暮气沉沉的基层干部中确实有些显眼。
几杯开场酒过后,气氛稍显活络。王建广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环顾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我脸上,带着探究的意味:“李县长,在座的进京、超英、伟兵,都是老熟人了。有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他顿了顿,“上次……拿了我那只耀州窑瓶子的那位干部,这次怎么没见到?”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曹伟兵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水,刘进京低头夹菜,焦杨眼神也微微一凝。这个话题太敏感,直接牵扯到落马的原县委常委、副县长、公安局局长沈鹏。
我迎着王建广的目光,坦然道:“王老,没什么不当问的。上次偷您瓶子的那位干部,组织上已经依法依规严肃处理了。”
“处理?”王慧一脸不解地追问,“处理是什么意思?开除了哦?”
刘超英见我开了口,接过话茬解释道:“现在关押在看守所里,正在走司法程序。”他看王慧还是不太明白,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关在你们那边说的警察局里。”
我接口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老,我们对腐败是零容忍的。对沈鹏的处理,现在已经进入司法阶段,他监守自盗、倒卖国家资产,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恶劣,估计……会被判处死刑。”
“死刑?!”王建广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喃喃道,“年轻人……太不值得了……我真没想到,你们……你们的力度会这么大……”他长长叹了口气,拿起餐巾擦了擦额头,“当年在那边,我们为了一口饭吃,也做过些……不那么光彩的事。但像这样监守自盗,挖国家的墙角,还闹出人命……唉,是该重判!该重判!”
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投资上。我端起面前那杯清澈的“老烧酒”,向王建广示意:“王老,您尝尝,这还是我们从群众手里找回来的东洪老烧酒,纯粮酿造,老手艺。上次您走时,咱们的约定我可一直记着呢。您说要推动在咱们东洪建个酒厂,这事我一直放在心上。”
王慧在旁边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不屑的轻笑:“酒厂?就现在这样,我们哪里还敢让亲戚朋友来投资?太吓人了吧……”她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投资环境这么差,连人身财产安全都保障不了,谁敢来?”
王建广摆摆手,示意女儿噤声。他拿起那块素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面前的杯沿,动作沉稳得像个老派的绅士,缓缓开口:“各位乡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