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干部,最后停留在那份厚厚的“安置费”诉求汇总表上。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海神针般的沉稳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了,同志们。超英同志和伟兵同志的意见,都有道理,也都从不同角度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思路。但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稳定划转,稳妥清退。这八个字,是县委定下的总基调。”
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水,仿佛在给所有人一个整理思绪的缓冲,也让自己的话语更具分量。
“关于这124位没有来源单位的同志,”我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深邃而务实,“我认为,需要区分情况,分类施策,不能搞一刀切,也不能被情绪裹挟。”
“第一,尊重历史,承认事实。”我的目光扫过李勃,李勃的身体明显一僵,但我的话语并没有立刻追责的意味,“石油公司人员超编、管理混乱的问题,由来已久,是特定历史时期、特定管理模式下积累形成的。这里面有体制的原因,有监管的漏洞,也有个人钻营的因素。把板子全部打在某一个人、某一个部门身上,既不客观,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我们要正视这个历史包袱的形成有其复杂性。”
李勃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丝,但依旧不敢抬头。
“第二,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我话锋一转,带着明确的政策导向,“对于这124位同志,他们通过违规途径进入石油公司,这是事实。但他们毕竟已经在岗位上工作了一段时间,领取了工资,形成了事实上的劳动关系。完全否定他们的过去,强行清退,不留余地,既不符合人情,也容易激化矛盾,特别是在当前这个敏感时期。”
我看向刘超英和曹伟兵:“超英同志提出的分流安置思路,大方向我看是对的。但伟兵同志的担忧也很现实,不能把包袱简单地甩给其他困难企业,制造新的不稳定因素。”我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所以,我的意见是:‘老人老办法’!这124个人,原则上不再保留其石油公司的‘正式职工’身份,这一点必须明确,否则划转无从谈起。但考虑到历史因素和稳定需要,由县政府帮扶组牵头,劳动人事局、工业局具体负责,协调县属国有企业、集体企业以及新成立的个体企业,最大限度地挖掘潜力,提供一批过渡性、辅助性的岗位。这些岗位,可以是合同工、临时工,待遇可以参照同类岗位,但必须明确其非‘正式编制’的性质。愿意接受安排的,给予机会;不愿意接受的,视为自动放弃安置。思想工作由你们石油公司党委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