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寿命。每当寿元耗尽,他便吞噬他人魂识,强行夺舍,连躯体都只是一次次临时的容器。
他所到之处,血雨飘摇,怨魂哀嚎。世人见之惊惧,称他为“邪祟”,以他的名讳止儿啼、镇孤坟。
可没有人知道,在他那无法安息的神魂深处,一直沉睡着那座雪夜宫阙的梦影。
他记得那晚的大雪。
记得宫灯映雪的光,记得师尊为他披上的狐裘,记得那个挚友送他一盏茶灯时眼中的温柔。
他从未疯。
只是太累了。
太久了,没有人唤他一声“殿下”。
也太久,没有人问过他——“你,还疼吗?”
他本可以成为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光,可他被扔进泥潭,被逼用咒术、用献祭、用吞噬去“成神”。
他不是不懂正道,而是他已经无法再走回那条路。
如今,魂将散,身将灭。
意识即将熄灭前,那些纷纷扬扬的梦境在他心海中纷飞,像落雪,一片一片地为他盖上一层无声的白。
他仿佛看到十岁的自己,在冰宫前挥拳练武;也看到二十岁的自己,独身挑灯立于金銮殿;看到百岁的自己,在神塔下布咒炼骨;也看到如今的自己,倒在神骸前,血泪齐流。
那些他曾经爱过、恨过、敬仰过的人……都已经消失。
他轻轻低喃,声音像飘雪,落地即灭:
“终究……还是逃不过命运吗?”
雪还在下。
他那断裂如瓷的身体一寸寸碎裂,神魂在嘶鸣中破散,鲜血与眼泪交融,滴落在冰原裂开的雪缝间。
就在那魂飞魄散的最后一瞬,他低语一句:
“武道有途,人心难测。”
泣雨赤童。
昔为大周皇脉妖才,今成献祭神道的血魂。
百年炼血,万骨为基。
最终一切,归于尘土。
而那片残雪中,依稀还可见他指尖划下的最后一道誓言:
“我以吾骨,问天再开。”
猿侯却毫不怜悯,骨掌一合,将赤童的最后一缕神魂拽出,仰头吞入腹中。
猿侯咆哮一声。
骨狱升空,血焰腾腾,他的气息在瞬间暴涨至前所未有的境界,整具骨骸如山岳崛起,神纹自其骨骼上浮现,宛若天地原始之刻。
神骸残体,如有感应,居然主动朝猿侯偏转半寸。
猿侯,接管了神骸。
刹那间,天地咆哮。
神骸剧震,残魂嘶啸,泣雨赤童之咒纹、神权、血契,尽数落入猿侯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