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某一刻骤然一凝。
他看见了,楚宁的样貌苍老了不少,他的左眼,已不再如昔日那般清亮。
那是一道空洞的深渊,黑如夜井,无神,无光,却仿佛藏着无尽的雷霆静默。
“你的眼……”赵天宇下意识伸出手,话语未完,声音已带一丝哽咽。
楚宁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语气平静得仿佛谈论他人的故事:“去一趟极北,总要付出点代价。”
赵天宇眼底微颤。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头发紧,一句话都难以吐出。
他记得三年前那个少年,在长城力战厉无咎的模样,记得那把刀斩断自己右臂的瞬间,也记得那场风雪之后再无音讯的沉寂。
而如今,三年归来,人还在,却又失去了一只眼。
他不是神,也不是天命所钟的圣者。
他只是一个凡人,以一双凡人之手,一点点走到如今。
赵天宇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个世道,竟让最该被铭记的人默默承受最多的代价;让那些凭血、凭权的人坐拥高台,策马挥兵,颂功万千。
而这个人,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代价”。
他心底那股压了许久的热血与悲愤再次翻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曾追随的、曾誓死守护的,不该是某个王朝的军旗,而是眼前这个——为了承诺不惜毁掉自己也要守护他们的男人。
赵天宇低声道:“你活得比这天下所有的人都更像一个‘人’。”
楚宁没有答话,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两人并肩,面向未散的兽潮残息,风雪中,如山峦并立。
那一刻,仿佛千军万马、万语千言都化作了一个动作。
他们相视一笑。
无须寒暄。
一切都在那雷电破狱的时刻,已经清楚交代。
赵天宇道:“后方还有七百守兵未曾上阵,是镇武司的旧部。你若指挥,他们愿为你而战。”
楚宁点头,目光平静如寒夜:
“我只问一件事。”
“你,还愿守这一道长城吗?”
赵天宇咬牙,拭去唇角鲜血:“守。”
楚宁手中雷光一握,断雪刀自魂轮中凝成雷刃,刀锋斜指前方未退的兽潮。
“那就随我。”
“再斩一王。”
“列阵——!!”
“军阵重构!”
“以楚宁为阵眼,军阵再启!”
风雪骤停,天地无声。
仿佛某种不可名状的意志,正缓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