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识深处静静落定。
下一刻,识海渐散,外界的光与声缓缓回归。他听到了风穿松枝的低鸣,也感受到山间雾气贴上皮肤的微凉。
他睁开眼。
右瞳中不再有灼人的雷光,只有一片深沉如夜的静意。
那一瞬间,他并未运转魂力,也未催动雷息,但脚下的山石却悄然寸寸龟裂,宛如整座大地在他醒来的刹那,为他让开了一步。
他缓缓起身,脊背笔直,动作不疾不徐。
空气本能般避让,在他行经处漾起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涟漪。
呼吸之间,他终于与天地彻底契合,不再有雷压如潮的躁乱,也不再有体魄与魂意之间的错位与撕扯。
残霞低垂,山风徐来。
他立于峰顶崖前,松林翻卷如涛,脚下云雾在崖壁间缓缓升腾。
他缓步前行,脚步如山川脉络般自崖顶延伸,每一步都沉稳如脉动,与天地相契,不再如过往那般雷息纷飞,却更添一种深沉的压迫感。
目光越过重重云海,穿越千里高空,直指西方。
风过松林,枝叶低鸣。
他的眼神却如霜刃凿雪,又如古镜沉水——清澈、锐利、不可动摇。
他魂识之中早已刻下了那个方向,那里是谢明璃被囚的地方,是她魂念将尽之地。
他缓缓伸手,按在心口。
那颗贴身藏于衣中的魂玉,早已沉寂多日,如冰封幽谷的一粒冷焰,久未有半分回应。
可就在此刻,他心神陡然一震。
魂玉深处,传来一缕极其微弱的波动。那波动轻得几乎不可察,像残灯将熄时最后一缕余火,在极深、极黑的空间中微微颤动。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魂识传音。
是念。
是从生死边界挣扎而出的微光,是一个即将崩散的灵魂,在彻底湮灭之前,倾尽残存的一线意识,在黑暗中朝他回首一眼。
不是呼救,而是唤名。
“楚……宁……”
这两个字,破碎、虚弱,却穿透了魂识所有的防线,如刀划心海。
那一刻,楚宁几乎无法呼吸。
那不是寻常的感应。
那是一种“魂要散了”的征兆。
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神识正在碎裂,若再迟一步,这世间将再无回应他的那人。
不是困,不是囚,不是昏迷,而是——生死一线。
他背脊瞬间绷紧,识海巨震,五魂齐鸣。
一念定决。
他明白了,此刻已不容再藏、不容再迂回。
任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