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横卷最为醒目,其上书写着奔雷武馆自复馆以来的发展脉络:
“三年内,四州五地设堂,凡人可学;
设‘奔雷入门石’,测骨不测命,寒门亦可起;
如今,八州共二十七馆,门人过万,魂者初成者近千人……”
一笔一划,皆以青阳旧训为根本。
楚宁目光微动,缓缓向前,沿着时间轴走过,那些画面如岁月倒映:有初代教谕肩挑器械,徒步入山村设馆授业;有少年魂印初凝,跪谢馆前石阶;也有各地民间子弟得技而归,为乡守险……
他看得极慢,指尖一寸寸摩挲过墙上的拓印木板,仿佛透过这一幕幕,能触及那些曾由他一念而起、而今枝繁叶茂的命脉。
他在馆中又静静走了一圈。
演武场上,新入门弟子正在做晨课复训。
侧厅前讲师在抄写本月武道评定榜,少年弟子肩负器械,来往忙碌,一片井然。
许多年轻弟子在他经过时,虽然匆匆行礼,眼中却毫无惊讶——他们并不认识他是谁,只是礼数周全地行过拜式。
几位厅中执事虽注意到他衣饰不凡,却也并未多问。
只一眼细看,便接着各司其职,仿佛从未起疑。
他站在外廊,看着一切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心中却泛起一丝隐秘的欣慰。
“很好。”他在心中默道。
这才是我想要的奔雷武馆。
不因权势而畏,不为名号而恭。
——真正独立、自由、平等之所。
他转入后堂。
那里,是昔日演武厅所在。厅宇修缮一新,梁柱换了新的松木,墙面也新覆清灰粉饰,但整体格局分毫未改。
最中央,魂碑依旧端立,其上镌刻着奔雷武馆三纲十律,旁有魂火供台与魂师祀位。
他一步步走上前,抚摸着碑侧那道年久的刀痕。
那是他当年在此斩下的誓言之印。
“若我登高,必还此地一灯。”
那时,他并不知未来几何,只是孤身、赤脚、满心执念。如今再触石碑,却早已是界中阁主,五纹加身,诸阁同尊。
厅中霎时安静。
那些原本未识他身份的讲师与弟子们,也不知为何,忽然齐齐止步,不约而同望向此间。有人眉头轻蹙,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怔怔凝视着这位气质古拙、衣袍沉静的男子。
仿佛心中冥冥中生出一念——这位站于碑前之人,似乎与这座武馆,有着某种说不清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