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某绝无半点私情。”
“宋某所思所想,都是为了金陵城。”
他慢慢站起身,军装下佝偻的脊背发出轻微的咔响。
右手下意识按在左胸口袋上——那里藏着一块怀表,没人知道,表盖里嵌着他亡妻的照片。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老刀牌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划火柴的手抖得厉害,连划三次才点燃。深吸一口后,烟雾从他鼻孔里缓缓溢出,模糊了那张布满沧桑的脸。
“博渊。”
他突然望向唐孟潇身后的青年,烟灰随着说话的震动簌簌落下!
“放手去做吧!?”
“天塌了,我这个当爹的替你顶着!”
“唐总司令……”
“唐兄!”
“你我共事多年!”
“这一次,我不觉得自己愧对国家,但的确辜负你的信任。”
“要是你对我没有嫌隙……”
“六点,去中山陵的那条路,我和你一起走。”
“我愿意和你一同战死在中山陵,战死在国父面前。”
会议室里,霎时寂静。
只有那些军官和参谋喘气的声音。
原本平静的宋博渊,瞳孔骤然收缩,眼眶周围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的眼白瞬间爬满血丝,像是被人用针线生生缝进去的红线。
“不……不行……”
他的喉头滚动,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仿佛从胸腔深处硬挤出来的。右手则无意识地抓住军装前襟,布料在指节下皱成一团。
一股滚烫的热流突然从心口窜上眼眶,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里泛起铁锈味,舌尖抵住上颚时尝到莫名的咸腥——他分不清这是他抽取的角色,原身残留的情感,还是自己灵魂深处涌出的战栗。
他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军靴踩到方才摔碎的瓷片,发出令人牙酸的碾磨声。
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老兵,此刻连呼吸都在发抖,胸口起伏得像暴风雨中的船帆。
“您……”
一滴汗顺着宋博渊的鬓角滑到下颚,在下巴尖悬了片刻,很快“啪”地砸在军装铜扣上。
那声音在他耳中竟如惊雷,震得他耳膜生疼。
“不能去!”
“唐孟潇死后,指挥部,需要有人稳定局势,还需要有人,给唐孟潇的遗书,做公证!”
“能稳住局势的人里,我们只相信你!”
他突然暴喝出声,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防空洞顶震落几粒灰尘,在煤油灯的光柱里纷乱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