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看见那些混在咱们里头的人?他们像是饿肚子的人吗?他们手起刀落比官军还狠!”
庙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绝望和被骗的愤怒,在沉默中滋生。
类似的小规模质疑和恐惧,如同细小的火星,开始在清河这片狂暴的燃料堆里零星闪烁,只待一阵风,便能燃起不同的火焰。
……
长安,东宫。
李承乾一夜未眠。
面前堆积着核验房送来的、关于清河郡乃至整个河北道的田亩、户籍、税赋、赈灾记录,浩如烟海。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愈发冷峻的侧脸。
属官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他们亲眼看着太子殿下如何从最初的震怒,变为此刻令人心悸的沉静。
他快速翻阅着文书,不时用朱笔勾画,偶尔停下,目光锐利地扫过某些数字和名字,仿佛能穿透纸背,看到其后的勾连与罪恶。
“这里,”李承乾忽然开口,指尖点在一份关于去岁水患后修缮河堤的款项记录上。
“朝廷拨付绢帛三千匹,钱八百贯,用以以工代赈,加固清河段河堤。
核验房复核的结果是,河堤确曾加固,但用工用料,不足上报之数的三成。余下的,去了哪里?”
属官连忙上前查看,额头渗出冷汗:“殿下,此案…此前由清河县丞经办,报刺史府备案,账目…看似平整。”
“平整?”李承乾冷笑一声,“用工不足,河堤却‘看似’加固了?是用了仙法,还是这加固的‘土方’另有所出?”
他目光扫向另一份档案,“去岁至今,崔氏在清河新购沿河‘滩涂地’近五百亩,价格低廉得惊人。
巧合的是,这些‘滩涂地’,今年开春竟都莫名变成了旱涝保收的良田!孤倒想知道,是哪里的‘土方’这样肥力惊人,还能自动填平滩涂!”
属官恍然大悟,浑身发冷。崔氏竟是侵吞了朝廷的修堤款项和物料,用来填河造田,中饱私囊!而脆弱的河堤,无疑为今年的水患埋下了祸根!
“还有这份,”李承乾又抽出一份粮库记录,“水患后,朝廷三次拨粮赈济,清河郡官仓应有余粮万石。
但核验房月前暗查,仓廪空虚大半!账目上却写着‘均已发放灾民’!粮食呢?难道被灾民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还能吃得他们起来造反?!”
一条条,一桩桩,数字不会说谎,冰冷的档案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剥开清河乱局层层包裹的伪装,直指那腐烂流脓的核心——清河崔氏!
“整理出来。”李承乾的声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