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的攻心战术,比刀剑更加可怕,它们正在一点点蚕食守军最后的意志。
这一夜,北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
乙支文德站在城楼,望着城外唐军大营连绵不绝的灯火,那灯火如同星河,浩瀚而冷漠,将他和他守卫的这座孤城彻底隔绝在希望之外。
他拢了拢冰冷的铁甲,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疲惫。
“渊盖苏文……你的算计,终究是落空了吗?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将这辽东城,将我乙支文德,都当成了可以舍弃的棋子?”
他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无论渊盖苏文如何想,无论高句丽的国运如何,他乙支文德,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缓缓抽出腰间那柄跟隨他征战多年、已然崩口的长剑,剑锋在寒冷的月光下,反射着凄冷的光。
“那就……战死于此吧。”他低声自语,仿佛是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这座即将沦亡的城池,最后的告别。
寒风卷着唐军阵前隐约传来的思乡小调,掠过城头,呜咽着,如同挽歌。
当辽东城在唐军攻心与围困的双重压力下艰难喘息时,远在辽东城以南的高句丽王都平壤,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里的危机,隐藏在朱门绣户、玉砌雕栏之后,涌动在朝堂冠冕堂皇的奏对与暗流汹涌的权谋之间。
平壤王宫,长寿殿内。
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秋的凉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高句丽王高藏坐于御座之上,他年纪尚轻,面容带着几分稚嫩与苍白,眼神游移,缺乏一国之君应有的沉毅。
珠旒玉藻之下,是微微蜷缩的肩膀,显示出他长期处于某种无形压力下的拘谨与不安。
真正的权力核心,并不在这王座之上,而在御阶之侧,那张特意设置的紫檀木大椅中。
大对卢,莫离支,军方最高统帅——渊盖苏文。
他并未穿着繁复的朝服,仅是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绣有狰狞兽纹的锦袍,腰挎他那标志性的五刀长剑。
他身形魁梧,面容粗犷,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缓缓扫视着殿中噤若寒蝉的文武大臣。他只是坐在那里,无需言语,整个大殿的气压便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诸位,”渊盖苏文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辽东战事,想必都已知晓。唐虏猖獗,兵临城下,乙支文德耨萨正率领我高句丽勇士,浴血奋战。”
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御座上的高藏,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