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的轰鸣,江昭阳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机器的轰鸣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随后,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那声音逐渐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天地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终于,一切万籁俱寂。
江昭阳想回去,随即一想,现在已是凌晨了,回去的话,也休息不了多长时间,还不如就地休息一下。
杨鹏的帐篷搭在不远处,帆布上结着盐霜。
“我们进你的帐篷睡觉吧?将就休息一下!”
杨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将就一下?”
“你那身子骨能在这帐篷里待上五分钟,我就服你。”
江昭阳走向帐篷,一把掀开了帘子。
那一刻,他微微一愣,一股夹杂着汗酸味儿的闷热空气猛地扑面而来。
仿佛瞬间将他包裹在了一个无形的蒸笼里。
紧接着,成群的蚊子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团密不透风的黑雾,直冲他的面门。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欢迎仪式”,江昭阳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了一抹意外的欣喜,“哈哈,这就是咱们工地夜晚的特色啊!”
“闷热,意味着咱们离完工又近了一步,好兆头!”
“好什么?”
“晚上地上这股闷热,其实是帮了我们大忙。”
“你想,这样的温度下,混凝土中的水分蒸发得更快,凝固速度自然加快,那岂不是意味着明天早上我们就能顺利进入下一道工序?”
“是不是提前了一天?”
“你呀你!你这样的领导不是没有,但是不多。”杨鹏钻了进去,抱着一床席子,又往怀里塞了半包蚊香。“我们两人睡河堤上吧。”
“好主意!那儿虽然简陋,但时不时吹来的凉风,可比工棚里闷热的环境舒服多了。”江昭阳欣然同意。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如同一条银色的绸带,温柔地铺展在整个堤岸上。
河风轻拂,穿过摇曳的芦苇丛,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低语。
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渔船的汽笛声。
江昭阳瘫坐在草席上,后腰硌着块凸起的卵石,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随后,杨鹏点燃了蚊香,青烟在夜风中袅袅升起,扭成一道道螺旋状。
“当年基建工程兵撤销那会儿,我还刚入伍……”杨鹏的声音含糊不清,“接到撤编命令时,我们连正顶着烈日,汗水如雨地抢修那座至关重要的大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