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到名的后生李建国,浑身如同遭受雷击般剧震。
他手中紧握的半截铁锹“当啷”一声,无力地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尘土。
“李长顺尸骨未寒,你就要让祠堂再添新魂?”
李建国突然跪倒在地。
泪水如泉涌般涌出,打湿了他满是尘土的脸庞。
他身旁,一个歪倒的玻璃瓶里,柴油正汩汩流出,沿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形成一幅幅扭曲而诡异的图腾。
李万春浑浊的眼珠骤然紧缩,龙头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这是宗族长辈要发难的征兆。
旋即,李万春手中的龙头杖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今日,我就在此地,以这条线为界!”
“任何敢于过界之人,都将被逐出族谱,从此不再是李氏族人!”
风卷着纸钱掠过界线。
燃烧的灰烬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像无数只振翅的黑蝶。
江昭阳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梁滑落,在腰际浸出深色痕迹。
他望着地上那道被龙头杖划出的沟壑,像条横亘在阴阳两界的冥河。
李氏族人面面相觑。
无一人敢于迈出那条界限。
江昭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马上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今天发生了这样悲痛的事,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我作为副镇长心里也是感同身受,痛心疾首。”
“你们发泄一下,我也能理解。”
“但是万事万物都有个界限。”
“一旦逾越了,事态就可能急转直下,走向我们都不愿看到的反面。”
“情绪的宣泄一旦失控,其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旦性质变了,处理的方式肯定不一样。”
“一年前南弯村征地拆迁那次……”他咽下后半句话,记忆里染血的钢筋和催泪瓦斯的白烟同时浮现。
防暴水炮车冲散人群时,混着辣椒灰的高压水枪喷射而出的场面惊心动魄。
当时也是这样的酷暑,防暴盾牌撞碎在推土机履带上的脆响,至今还会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惊醒。
“刚才李老爷子是救了你们!”
“维权也好,争取补偿也好,都要理智。”
“请大家相信我们,我们镇政府一定会协调水泥厂方面,按照规定让你们尽可能多拿补偿。”
“但是,我必须明确地告诉大家,两百万的补偿要求确实不现实。”
“即便是走上法律途径,法院也不会支持这样高额的索赔。”
“我们理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