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变脸般、随着他境遇起伏而阴晴不定的态度。
从最初的热切看好,到出事时的避之不及,再到危机化解后的重新靠近,如今面临可能的处分,又瞬间退避三舍……这反复无常,他早已洞若观火。
那份市侩与功利,毫不掩饰地写在每一次望向江昭阳的眼神里,每一次寒暄的语气变化中。
柳雯此刻的反应,不过是承袭自其父的精髓罢了。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在柳家的字典里,“感情”两个字后面,必然紧跟着“价值”的注释。
当你失去了他们眼中的价值,你的存在本身,对他们就是一场需要尽快逃离的“厄运”。
夜深了。
窗外最后一点微弱的灯光也熄灭了。
漆黑的房间如同一个巨大的茧。
江昭阳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带着寒意和孤独气息的空气。
处分暂时未知。
下属已无恙。
旧情随风而逝。
但这孤身行路的感觉,他却早已咀嚼了千万遍。
冷吗?自然。
痛吗?或许早已麻木。
怕吗?那倒未必。
他还有太多未竟之事要去完成,还有太多想守护的东西未曾守护。
一个可能的处分,一份已然逝去、不再纯粹的感情,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即使前方真是荆棘与火焰,他也只会在心里默念一声:“来吧。”
就在这时,“笃、笃、笃……”
极其轻微却清晰的敲门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格外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江昭阳沉浸式的思绪。
他微感诧异,这么晚了,会是谁?值班干部?还是某个有急事的村干部?
他下意识地收敛起眉宇间那份疲惫,快步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警惕地从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的光影不甚明亮,勾勒出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是陈郁文!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眉头习惯性地紧锁着,但那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着一种焦虑不安的光芒。
江昭阳心头一颤,立刻拉开门栓。
“陈主任?”江昭阳拉开房门,走廊里有些寒意的空气涌入,他侧身让开,目光带着询问,“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没休息?”
他的语气尽量平和,但那份意外还是流露了出来。
陈郁文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门口,先是抬眼匆匆地、近乎贪婪地扫视了一下江昭阳的气色——显然憔悴了些,眼底有些许不易察觉的青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