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想起口袋里那吃剩的半块硬如石头的压缩饼干。
他艰难地伸出手指摸去,指节却抖得像风里瑟瑟的枯叶子。
终于用尽气力才掰下一小角塞进口中,牙齿费力地切割磨碾,粗糙的味道混着冰寒入腹,总算让他麻木的四肢稍稍有了点气力。
堤岸上方传来一声声炸雷似的怒吼,震得脚下钢铁台微微颤动:“颜乡长在哪?!人……人呢?”
零落的声音穿过雨幕飘来又很快消散,在巨大的水浪轰鸣声中如同蚊蚋一般轻微无力。
颜源微微抬了抬头,脸上显出些微释然,又迅速被疲惫覆盖。
他明白,他这小小的启闭室不过是洪水中一座微小的孤岛罢了。
方才挣扎起身撕扯那饼干时耗尽了气力。
他腿脚一软,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启闭机操作台上,绳索紧紧缚住双臂,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消逝了。
他侧着头,脸颊贴在冻骨的金属壳上,任凭细小的水流顺着脖颈灌进后襟,冰凉的触感也激不起他挪动的念头。
视野边缘渐渐发暗变窄,眼皮沉重得像灌满了泥浆,耳中只剩下永恒不休的洪水暴烈嘶喊,震耳欲聋,渐渐模糊成某种遥远无际的背景杂音。
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风雨像是鞭子抽打在车窗上。
江昭阳靠着副驾驶冰冷的车窗,窗外雨水流淌模糊了疾退的景致——连绵无际的汪洋混黄色泽,零星散落的树枝杈杈在激流中徒劳地漂浮旋转。
轮碾过水洼时,车厢猛烈摇晃颠簸着,每一次剧烈震动都像撞在他悬在半空的心房上。
“操!”前面开车的队员忍不住低声咒骂,猛打方向盘勉强避开前方突然出现的一段倒塌路基,混浊的水浪高高掀起泼在窗上,视野瞬间只剩下浑黄。
“稳当些!”江昭阳低喝一声,眉头拧得更紧。
车子艰难爬上一个地势尚高的土梁顶处。
他举目四望:堤坝人影攒动,微小得如同水面上挣扎的蚂蚁,在庞大浑浊的水世界中脆弱得摇摇欲坠。
洪水的咆哮声在风雨之中变得更加浩大凶狠,震得心头发麻。
对讲机里突然传出嘶哑焦灼的声音:“江镇长……江镇长!谢谢你们!”
“南段堤防出现重大管涌险情!”
“请求支援!急需增援!”那声音被无情的风雨撕扯着,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的颤音。
江昭阳握紧了对讲机的手关节捏得死白,“收到!马上就到!”他咬牙说完,抓起旁边一件厚重的救生衣就穿,对司机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