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半棵树撞到……就看到……你……卡在一块翻倒的石磨盘旁边……”
她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要将那恐怖的景象压下去,“身子都泡肿了,白得吓人,像个沉底的……布偶,脸朝下栽在石缝边儿的浅水泥浆里,那水都快灌满了口鼻……”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语调压回平缓,继续道:“我找人用车将你送到了医院。”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搁在膝上的手,指节在脏污磨损的袖口边缘绷得惨白发青,“那时……医院的人……很多……走廊里全是水,空气里有股铁锈和酒精混起来的怪味……到处湿漉漉的,脚步踩在水洼里啪嗒啪嗒响……乱得跟煮沸了的饺子锅似的……”
“他们……”向婧的语调骤然变得冰冷而艰涩,如同冰棱悬坠在屋檐,“他们的白大褂大夫……把耳朵和听筒贴在你胸口、扒开眼皮……折腾了足有小半柱香……”
她微微摇着头,疲惫的眼中燃起一丝固执的火苗,“最后……那个戴眼镜的、脸长得像马一样长的西医……”
“对我们挥手,摇头,手挡在鼻子前面,声音像是从铁管子里吹出来的风,凉得浸骨头:‘没呼吸,没心跳,瞳孔……早就扩散了!”
“按我们医院的规定,这就是死亡确认。赶紧……抬走吧,再耽搁我们这儿还躺着一走廊要活命的。’
后面的话更冷、更硬,像是丢石头:‘家属……要么联系……寿材铺……要么……赶紧准备后事……别在这儿妨碍秩序!’”
“我不信邪。”向婧骤然打断了自己的叙述,语意斩钉截铁。
先前那一丝微弱的笑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沉毅的决绝,如同古潭般深不见底。
这沉着的语气和她那张毫无血色的憔悴面庞形成了一种近乎凛冽的孤勇,在沉闷的空气里惊心动魄:“我见过……真正的死人。”
“那种……由内而外坍塌的死气……我在你身上还没看真切!我把你……带了回来。”
那“带”字压得很重,每一个字都在陈述一个孤独对抗死亡命令的艰难抉择。
她微微前倾身体,离那张被死亡的气息浸透过的、刚刚恢复一点苍白人气的脸近了些。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目光锁定江昭阳的眼眸深处:“带回医馆。带回我……可以放手一试的地方。”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余生的气力。
向婧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向婧将江昭阳平放在诊病用的旧木榻上,榻上铺着的素色粗布瞬间被泥水浸透。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