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阵细微却深入骨髓的战栗。
那是心弦被最温柔的手指拨动的感觉,纯然心动,不带一丝杂质。
他看向她的目光,专注如凝视稀世名画,深邃的眼底盛满了盛夏澄澈的星河。
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掺杂的酒气、浑浊的欲望、或者肮脏的占有。
记忆的水波剧烈荡漾,轰然碎裂。
沉重的现实挟裹着黑暗和浓烈酒气再次狠狠压回。
何狄那浑浊飘忽、带着得意和贪婪的小眼睛占据了被泪水模糊的视域中心。
那双眼睛里的光,像污泥深处燃烧的、毒瘴丛生的鬼火。
他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酒混杂着油腻食物的酸腐气息,嘴里喷出的气息更是熏得柳雯几乎窒息。
每一次喘息都带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粗糙的手指在她皮肤上留下油腻污秽的痕迹。
所有不堪的触感、气味和低吼,都像淬毒的针,凶狠地刺回柳雯千疮百孔的意识。
巨大的落差感如同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贯穿了她早已麻木的胸膛。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开合,重复着那个早已刻进骨血里的名字——
“昭阳……”
在那极致痛苦的眩晕和虚空里,另一个身影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总是穿着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整洁的衬衫。
身上永远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清爽皂角香,干净得如同山涧里流过的溪水。
记忆的闸门被这巨大的屈辱猛地撞开,无数温暖的碎片裹挟着尖锐的痛楚,狠狠扎进她此刻破碎不堪的心房。
她清晰地记得,在县城那家小小的、飘着茉莉花香的茶馆。
她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裙摆,也烫红了手指。
她还没反应过来,江昭阳已经猛地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心疼。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手帕——一块叠得方方正正、洗得发白却无比干净的棉布手帕——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捧起她微红的手指,轻轻地、轻轻地吹着气,仿佛那是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一遍遍低声问:“疼不疼?都是我不好,没提醒你杯子烫……”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关切,与此刻身上这野兽般的蹂躏,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撕裂。
还有一次,是在月色很好的夏夜,他们在县城外开满野花的河堤上散步。
她穿着新买的高跟鞋,鞋跟不小心卡进了石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