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忧虑的声音,此刻无比清晰地在她死寂的脑海中炸响。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悔恨的神经。
当时,自己只觉得他这话带着醋意和不舍,并未真正放在心上,甚至心底深处还隐隐有一丝被争夺的、病态的满足感。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双总是盛满温和笑意的眼睛里,当时分明是沉沉的、近乎绝望的警示!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看透了何狄骨子里的腐烂,看穿了这桩婚姻背后肮脏的交易和注定的悲剧。
可现在明白,太晚了。
她亲手摔碎了水晶球,里面曾经倒映着和江昭阳可能的、干净明亮的未来碎片,再也无法拼凑。
而现实,只剩身边这具散发着恶臭、打着鼾的躯壳,和她口中苦涩到麻木的、名为“苦果”的玻璃碴。
她正用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一口一口,缓慢而绝望地将它们嚼碎,咽下。
冰冷的月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挤进来,像一道惨白的裹尸布,无声地覆盖在她身上。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这微弱的刺痛,是她此刻唯一能确认自己还活着的证据。
清晨,柳璜去农业局上班。
他脚步的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回响。
这声音显得有些刺耳。
原本叽叽喳喳、如同麻雀开会般的议论声,在他身影出现在拐角的一刹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扼住了喉咙,“唰”地一下彻底消失。
紧接着,就是一阵慌乱的窸窣。
柳璜眼角余光瞥见,靠近楼梯口的那间办公室门口,一颗脑袋正以极快的速度缩了回去,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如同某种紧张的宣告。
另一处虚掩的门缝后面,人影晃动,瞬间消失不见。
空气里只剩下他鞋跟叩击地面的空洞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得他心头也跟着发紧。
那股如芒刺在背的不适感,骤然尖锐起来。
他们在议论什么?
这鬼祟,这躲闪,这弥漫的窃窃私语,目标似乎隐隐指向的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闪,柳璜心头猛地一坠。
他快步走进自己位于走廊中间、挂着“局长”牌子的办公室,反手关上门,仿佛要把外面那无形的针刺隔绝在外。
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整齐码放的文件。
他坐进宽大的皮椅,椅背柔软,却丝毫无法缓解脊背的僵硬。
那芒刺感并未消失,反而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愈发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