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他整个家轰然倒塌的尊严。
办公室里死寂无声。
柳璜瘫在椅子里,曾昭方才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毒钉,一根根楔进他脑中深处,反复穿刺搅动。
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早就被曾昭离开时无声地带紧,隔绝了外面所有嘈杂,却隔不断办公室里愈发浓稠的死寂。
空气中悬着的尘埃都停滞下来,仿佛成了凝固的血点。
他看着桌上那部电话机——曾是权力的触角,此刻却冰冷如沾血的凶器。
手几次抬起,又像被烫到般蜷缩收回。
指关节用力绷得惨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脆弱的皮肉里。
终于,那股积蓄到顶点的恐惧、愤怒和最后一丝残存的侥幸,如同沸腾的岩浆轰然决堤。
他猛地向前扑去,一把抓住沉重的电话听筒,力气大得指节都在隐隐作响,似乎要将它捏成碎片。
没有片刻的犹豫,手指凭着多年刻在肌理里的记忆,猛地摁下了那串滚烫的数字。
听筒里传来的盲音一声、两声……空洞而漫长,每一次都像是在凌迟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清晰地在他焦灼的鼓膜上震动。
终于,对面传来“咔哒”一声细微的接通声。
柳璜甚至来不及等对方惯常的开场白,咽喉像是被砂纸摩擦过,嘶哑急促地低吼出来:“亲家!何狄是不是出事了?”
他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在断裂边缘震颤,每一个字都在往外迸着火星子。
电话那头的何东来,清晰地抽了一口冷气,那“嘶——”的气流声透过电流无比刺耳。
随即,何东来的声调陡然拔高,像是猝不及防下本能地竖起了一层防御,又硬又刺:“亲家?你……你听谁嚼舌根了?!”
那语气里瞬间裹满警醒的刺,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排斥意味。
柳璜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铁锈味沿着舌根蔓延开来。
他牙关紧咬,下颌骨绷出僵硬的线条,仿佛要将那冰冷的听筒生吞下去。
“听谁嚼舌根?”柳璜从齿缝里挤出这句反问,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磨出刺耳的低啸,“走廊里每一双眼睛,每一道门缝后面窃窃的语声,都在议论!何狄!”
他猛地把这个名字砸向电话那头,“他那个副镇长的位置,是不是……彻底泡汤了?!”
听筒里的沉默变成了实质性的冰坨,沉甸甸地冻在柳璜的耳边,冻结了时间流动的声音。
几秒,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只有电流空洞的底噪在“滋滋”作响,挑动着人最脆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