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将尽,春未至。
纵然一连数日都是晴朗的天气,可风中依旧携着料峭寒意。
扬州盛府,玉粹轩。
虽屋里燃着上好的银骨炭,暖意融融如同春日,可知韫惯来就爱赖床,硬是磨磨蹭蹭了许久,才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让自己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
“什么时辰了?”
洗漱之后,她一边用着早膳,一边问道,“袁家的人到哪里了?”
今日,是汴京忠勤伯府袁家来与她一母同胞的长姐盛华兰下聘的日子,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吉时了。
“姑娘且安心用膳,奴婢瞧准了时候呢!”
因她今年才六岁,故而身边虽然有年纪相仿的小丫鬟陪着一起长大,也有她的母亲、盛府的大娘子王若弗安排来的陪嫁心腹陈娘子总领房中琐事。
没办法,谁叫她小小年纪,却偏偏要独开一个小院呢?
盛府的主君盛纮最疼爱她这个幺女,自然无有不应,王若弗嘴硬心软,虽念叨了几句,却也替她安排妥当。
陈娘子既将她视作小主子,也视作半个女儿,瞧她用膳用得欢悦,眼中满是慈和,和声道,“袁家要先从码头卸了聘礼,再一路往府上来,还要些时辰呢!”
盛纮眼下任着扬州通判一职,袁家自汴京来,又携着大桩的聘礼,自然是走水路最是便利。
知韫点点头,又问道,“码头那边,可是二哥哥过去了?”
盛纮与王若弗作为女方的长辈,为了不叫人笑话盛家上赶着结亲、辱了女方门楣,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亲自去码头迎的,这往下顺下来,自然只有盛家的嫡长子、华兰的同母弟弟盛长柏出面最为合适。
见陈娘子颔首,知韫心里便大概有数了,正想说什么,便听外头传来欢快的声音,没一会儿,一个比她略大些的女童笑呵呵地进来。
是她的同母姐姐,盛如兰。
“小七,你怎么还在用膳呀!”
一母同胞的姐妹,又年纪相仿,知韫和如兰自然极亲近。
“是不是又赖床了呀?”
眉眼精致的女孩跟自家妹妹从来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噔噔噔地跑过来,歪着头从她碗中抢了一颗鸡汤馄饨吃了,才安稳坐下,小手托着下巴,神神秘秘道,“小七你听说了吗?爹爹和阿娘又吵架啦!”
知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