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灯光下，凌扬的手白哲干净，手指修长且灵活。这样一双手，就算给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老人来评价，都会认为这一双手是属于艺术的，可是，谁可以想到，就是这一双手，能将任何生命瞬间摧毁，它本身，比任何锋锐的利器更犀利可怕呢……

柳颜想到这里，心神不禁又开始有点恍惚了，这双手却在这时，缓缓靠近，并递给了她一个雪白无瑕的水晶梨。

柳颜将手伸出了被窝，缓缓将水晶梨接过，抬头看了看那张极为刚毅的脸孔，她嘴唇轻轻动了动，自小良好的教养令她说了声，“谢谢！”

对于这一声低不可闻的“谢谢”，凌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伸手将柳颜轻轻扶坐起来，又抽出枕头垫在她的背后，令她可以更舒服的坐好，然后他很规矩的后退到餐桌旁的椅子坐下。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由远而近，又再由近而远，柳颜的心神再次恍惚，刹那间，她甚至分辨不出面前的是好友凌扬，还是那个恶魔凌扬，亦或是出卖自己的那个凌扬……

玉璞安说过的话在她脑海里回响了起来—“……其实每样事物，都有两面的，就像水，它现在能为你解渴，所以你接触到的，就是它良性的一面，你会感激它，因为它能为你解渴；但假如你身处于洪水的灾区，滔滔的洪流正把你淹没在其中，那么，你接触到的，就是它劣性的一面，你会憎恨它，因为它随时可以夺走你的生命……我们并不能因为它的良性而忘记它的劣性，也不能因为它的劣性而忘记它的良性……进而推之，其实人也一样啊……”

柳颜注视着眼前这张刚毅的脸颊，视觉忽然一阵模糊，只能依稀感觉到，他正带着关切的微笑，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柳颜用力的眨动了一下眼睛，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水晶梨上，那半透明的果肉正渗出温润的水珠，闪烁出点点光芒，但视线转移后，非但没有变得清晰，反倒更模糊了，每一点水珠的光芒中，仿佛都有凌扬的影子，他欢笑的模样、他落寞时的模样、他沉思的模样、他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心中忽然一阵剧烈的跳动，她像是突然醒悟到什么似的，暗暗问了自己一句，“为何脑海中总是挥不去他的影子……难道，我又爱上他了……”

想到此，她的手不由得颤动了一下，果肉上的水珠也随之抖动，里面的影像也变了，仍然是凌扬的影子，不过是他狞笑时的模样、杀戮时的模样、将玻璃渣子当成搪果用力嚼的模样、炽金色血液从他体内流淌而出时的模样……

柳颜的心情茫然了起来，再一次暗暗的问自己：“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