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说说笑笑地往食堂去,和当年的他们别无二致。校门开了,一辆辆车子骑出来,涣散的人群也从里面向外涌。人流里,一个身影格外不同:贴着墙根,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皱着眉头,抬头看看又低下,像是担心天会掉下来一样。
许千一下子走了神。虽然她从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过自己,但她能猜到,当年刚上高中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浑身上下一股忧郁气质,谁看了都觉得不开心。
你在烦恼什么呢?当年的我,又在烦恼什么呢?
绿灯亮起,她一步蹬出去,在校园门口转了个弯,停在对面的空地,找了个台阶坐下,一边看着,一边等路帆。
过了十几分钟,吃过饭的学生陆续回来了。许千又看到了那个像她的孩子。这一次不是因为那份相似的忧郁,而是因为她身边站着的人。
那是路帆。几乎和记忆中的片段完全重叠,她和那个学生并肩走着,手腕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侧头,在说些什么。
那是你的学生吗?新一年的、需要关爱的学生?
她以为她会愤怒。等待着,却没有。恰恰相反,心里竟然是一种“本该如此”的释然。仿佛尘埃落定,猜测终被证实。
你是老师啊。老师的责任,就是教导学生。每一年,你都会接触到新的学生。我这么普通的人,你也会一次又一次遇到。他们和我是一样的,孤僻、内向、敏感,容易动情。你靠近指引,翩翩而来又翩翩而去,付出却不沾染,用情却不沉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千看着他们走向校门,进入,消失,心里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剧烈的波动。很奇怪,好像燃料被用尽,她的那些愤怒和委屈也在一次次声嘶力竭地哭诉中耗尽了。试图调动,竟无情可动。
许千站起来,有种刚睡醒的感觉。她拍拍自己的脸,还是之前的平静。站在路口,穿过马路,来到校门前,仍旧没有起伏。
这是怎么了?怎么感受不到那要命的爱了?
操场上的人多了又少,随着上课铃的响起逐渐清空。她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惹得旁边的门卫频频注视。她也转过头,傻傻地看门卫。又回头,看看停在对面的车子。走过去,蹬开车踢,骑走了。
一路上,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一些从没留心过的画面。手、脖颈、脸颊、眼角,那么熟悉,那么陌生。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明明总能见到,此时看着又好像是第一次见。干燥、皱纹、斑点、疤痕,层层叠叠,在眼前一次次闪过。
她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出去需要密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