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昏沉,再次醒来时,殿内已换了白日的光景。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着细小的尘埃。
陈奕恒刚坐起身,就见张函瑞端着药碗从外间进来,脚步轻得像猫。他将药碗放在小几上,低声道:“太医说这剂药要温着喝才有效,我守了半响了。”
陈奕恒望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忽然没了抗拒的力气。他伸出手,“拿来吧。”
张函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药碗递过去。陈奕恒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瞬间漫过舌尖,他却面不改色地放下碗。
“苦吗?”张函瑞连忙拿出早就备好的蜜饯,这次没敢直接递过去,只放在他手边。
陈奕恒摇了摇头,“习惯了。”
习惯了药味,习惯了疼痛,也习惯了身边这些无处不在的目光。
正说着,陈浚铭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本奏折:“今日的政务,有些地方需你定夺。”
陈奕恒接过奏折,翻了两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放下奏折,看着陈浚铭:“这些事,你做主便可。”
“臣不敢越权。”陈浚铭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是太子,这是你的责任。”
“责任?”陈奕恒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履行责任的太子?”
陈浚铭的脸色微变,沉默片刻,才道:“你是。但不止是。”
这话像块石头投入深潭,激起圈圈涟漪。陈奕恒看着他,忽然想试探些什么:“那我若是不想做这个太子了呢?”
陈浚铭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几分:“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把这位置让出去。”陈奕恒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江山万里,总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不可能!”陈浚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位置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若是我自己要让呢?”
陈浚铭死死盯着他,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良久,才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允许。”
陈奕恒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那点试探的念头,瞬间冷却成冰。他就知道,不会有例外的。
“奏折放着吧,我晚点看。”他别开眼,不想再看陈浚铭那双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眼睛。
陈浚铭却没走,只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