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江云却不再理会他,哈哈一笑,揽着王世文的肩膀,意气风发地走出了凝香阁的大门,将身后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毒目光隔绝在了香风靡音之中。
走在姑苏街道上,晚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也吹散了方才在凝香阁沾染的脂粉香气。
王世文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太白兄,你刚才没看见江啸那脸色,简直像生吞了十只苍蝇!‘润得很’!亏你想得出来!杀人诛心啊!”
江云也笑着,但笑容深处,却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悄然蔓延。
这莫名的爽快感,并不仅仅源于戏弄了曾经欺凌自己的江啸。
随着笑声渐歇,前身留在脑海中的那些属于“江云”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在江家备受冷眼与欺凌的童年,被江啸等人肆意嘲弄的少年时光,那份深入骨髓的自卑与不甘……
这些记忆,不知从何时起,已不再是他作为“穿越者”旁观的故事,而是真切地融入了他的情感,仿佛就是他亲身经历过的往事。
也正是这份融合,让他对江家,对江啸,总保留着一份难以彻底释怀的、近乎本能的“在意”。
即便他如今贵为伯爷,权倾一方,开拓海疆,建功立业,早已将那个狭隘的家族远远抛在身后。
但每次见到江啸,那种想要踩上一脚、看对方狼狈模样的冲动,便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
“我这是……还没完全放下吗?”江云在心中自问。
他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或许,这并不仅仅是放不下,更像是一种对过去那个弱小自己的告别仪式。
每一次成功的戏弄,每一次看到江啸在自己面前吃瘪,都仿佛在向过去证明:
看,那个曾经欺辱你的人,如今已只能仰视你的背影。
然而,这种源自旧日恩怨的快感,终究是浅薄的。
如同饮鸩止渴,短暂刺激后,留下的更多是空茫。
比起在倭岛布局、在吕宋落子、带回红薯种子、规划海贸蓝图这些真正能影响国计民生、改变时代走向的大事。
与江啸这等纨绔子弟的意气之争,显得何其渺小与无趣。
想通了这一点,江云忽然觉得浑身一轻。
那些盘踞在心底的、属于原主的最后一丝执念,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他对江家,已无恨,亦无太多念想,只剩下一丝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见到江啸,调侃几句,不过是旅途中的一点小小调剂,如同看到路边的野狗呲牙,随手丢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