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禅位而成天子的。
不是本来无缘于天子之位,全靠你们武力扶保我上位的。
功高难制啊,淡化一些他们的功劳,让他们即便产生了异样心思,也不能合法地再拥立他人。
这,就是唐仲平的一点小心思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虽然因为贺兰圣人的老迈,即便她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对她忠心耿耿的如丘神机、曾佛恩、索立言等寒门士子出身的大臣,也不得不理智地另择傍靠的大树,暗中背叛了贺兰圣人。
但,这只是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未来的必然选择。
毕竟,他们不可能选择随着贺兰曌的老去给她殉葬。
可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被迫做出选择,并不影响他们对贺兰圣人依旧深怀知遇之恩。
这两者,其实真的不矛盾。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
不仅深怀感恩,而且因为背叛了她,这些人还心怀愧疚。
唐仲平每十天领文武大臣,大张声势地来向母亲问安时,这些大臣包括狄阁老那个黑胖子,就一个个流泪不止,泣不成声。
你说这……这给谁看呢?
这都是压力啊!
有这些人,这样的一种态度,就算唐仲平真有心对自己的生身母亲不利,他也得拈量拈量啊。
更何况,至少令月公主、贺兰兄弟这两方面的态度,他也得兼顾着,这两家,恐怕更不想让贺兰圣人死。
“母亲,圣躬安康啊。”
唐仲平站在卧榻前,欠身问安。
贺兰曌侧卧榻上,苍老的声音沙哑地一叹,气若游丝地道:“娘身子如何,你看不出来么?”
唐仲平有些尴尬,抬眼望去,贺兰曌整日卧榻不起,似乎是精神支柱一下子断了,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
原本极注重仪容的她,在唐仲平眼中,一直都是极具威严的。
但此时看来,满头白发凌乱,容颜憔悴,气色惨淡。
唐仲平看了也不禁心头一惨,鼻子有些发酸。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生身母亲啊。
贺兰曌看着唐仲平,哀怨地道:“娘亲这一生,也算是英明神武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我的儿子,娘亲怎么会着了你的算计?”
唐仲平嗫嚅不能语。
贺兰曌轻叹一声,幽幽地道:“记得,生你的时候,为娘有难产之兆,太医为了娘亲的安全,曾有所建议。
可你是娘身上的肉啊,娘怎么舍得?娘亲为你祈祷,在龙门为你建造佛像,积功德,求保佑,冒生死之险,把你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