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好。
苦味淡至几不可察,只余当归的温厚、黄芪的甘醇,还有几味他辨不出的幽香,似兰非兰,萦绕齿颊。
他不知晓,这一碗看似平常的汤药里,藏着怎样惊人的手笔,那几片莹润如玉的,是南海贡珠磨粉,万金难求一两,那缕似兰幽香,是雪山灵芝的胞衣,十年才得一片,更别提其中还掺了西域血竭、东海龙涎,皆是皇室秘库珍藏。
晴儿见他眉目舒展,不由喜道:“总算有个明白大夫!先前那位开的什么虎狼药,苦得少爷每日喝药跟上刑似的……”
说着眼圈微红,“每回看您憋着气灌药,奴婢心里都揪得慌。”
江随将药慢慢饮尽。
事实上,这“新方”并非父亲所求,那位“名医”,实是太医院院判张大人亲扮,奉了某位贵人之命,连夜斟酌改方。
每一味药材的增减,都经过十几次试药,务求减其苦而不损其效。
“倒是费心了。”江随轻声道,只当是父亲格外关切。
————
翰林院藏书阁内,江随俯首于一方紫檀案前,指尖捻着朱砂笔,在校勘太宗实录的某一卷。
晨光透过茜纱窗,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金光。
他校得极专注,朱笔划过纸面留下清峻批注。
突然,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掌院学士徐阶踱步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手捧锦盒的杂役。
脚步声惊破一室寂静,几位翰林纷纷起身行礼。
江随搁笔起身,垂首静立。
徐阶目光在阁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江随身上。
“江修撰。”老人声音不高,却在静室中格外清晰,“这里有份差事,需你走一趟。”
江随抬眼,琥珀色的眸子在光影中清透见底:“大人请吩咐。”
徐阶从杂役手中取过一只紫檀木匣。
匣盖开启的瞬间,满室皆惊。
竟是山河舆图的孤本副本!此图乃军国重器,等闲不得一见。
“将此图送至燕阳王府,亲交王爷手中。”徐阶将木匣郑重递过,“王爷若问起图中关隘水道,你需仔细解答。”
四下里响起细微的抽气声。
谁不知燕阳王朱泊瑾是京中第一难缠的人物?往日去送文书典籍的,轻则被刁难戏弄,重则受辱而归。
一位与江随相善的老翰林忍不住开口:“徐公,此等物事,何不遣……?”
徐阶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仍定在江随面上:“江修撰去,他或许能给几分面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