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涉及人家夫妻私密,崔景钰这等正人君子自然不爱听。
丹菲笑道:“真是苦了卢郎了。他好不容易才摆脱继母,又落入长宁手中。说起来他也是代你受过,你可得待他好些。”
崔景钰啼笑皆非,“你看起来,倒是过得不错。”
“锦衣玉食,囚笼雀鸟。”丹菲自嘲一笑,剥了一颗豆子,弹向江心,打出一串水花。
崔景钰望着江面,轻声道:“你如今已经出了宫,若是想走,还有什么能拦着你的?”
丹菲撇了撇嘴,“要走自然容易,卷了金银,打晕了奴婢侍卫,翻墙逃了就是。我本就最擅长这个不是?”
“那你留下,是为了义云?”
丹菲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我在长安里,还有未完成之事。”
“可段家并不是你的责任。”崔景钰望着丹菲,眼里有些怜悯和疼痛,“或者,你也想为你死在蕲州的家人报仇?”
丹菲心想,她勾引李崇,同报仇还真没什么关系。
丹菲嗤笑,抬头望着崔景钰俊美而削瘦的侧脸,道:“我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我不甘心。我吃了那么多苦,受尽屈辱,任人掌控摆布,被鄙夷、被践踏。最后我还要做了一个狼狈逃窜的流浪狗?我走了,确实天高水长,自在一方,但是我这两年多来的磨难,不就毫无意义了?待到老了,回忆自己一生,碌碌无为,能不遗憾?”
崔景钰凝视着她,缓缓道:“你需要权力。”
丹菲哂笑,“这里诸人,谁不需要?不然你们商议个什么?”
崔景钰却没笑,深深注视着丹菲,道:“你受尽屈辱折磨,被掌控拘束,只因为你卑微弱小。所以没有人在乎你所想,听你所言,更不关注你所要。凡人不会在乎蝼蚁的感受,上位者也不会关心你这样的草民的生死。”
丹菲默然。
“若你是个无知愚钝之人,倒也可以这样浑浑噩噩度过一生。但是你偏偏聪慧灵巧,见识过人,心胸气概都远胜于寻常闺秀。见过山川河流之人,怎会愿意困顿于围墙之间?所以你才会不甘心于平淡。你嘴上说追求自由宁静,可心底却始终想着能有一鸣惊人的那一日。你其实还是想要报复的,让那些曾经折辱你、藐视你的人付出代价!”
丹菲凝视着崔景钰,沉默良久,忽而一笑,“原来,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
她胸口滚烫,郁躁了数日的心就在崔景钰一字一句之间平静了下来。他的每一句话都烫贴无比,就像一把银锤,在金钟上敲击出了清澈悦耳的梵音。
丹菲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