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董福便醒了,辗转反侧,终究是无法安眠。
外人只道他董老爷家业丰厚,田产广袤,却不知每日维系这偌大家业的开销是何等惊人。
然而,此刻让他心焦如焚的,并非日常用度,而是堆满后仓的那一捆捆麻料。
月前,他接下了官府一桩委托:需在下月交付足足百匹麻布。
如今距离期限仅剩七日,可织成的布匹尚差三十七之数!
并非他有意拖延,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十里八乡,能织一手好布的妇人拢共就寻来二十位,这已是极限,原本是想去他地再寻,只是近来雪大,耽搁了时间。
即便是其中手脚最麻利的那一个,织成一匹合格的麻布也需足足十日工夫!二十人日夜不停,也远远赶不上进度。
一想到若无法按时交付,官府问责的后果,轻则罚款伤筋动骨,重则可能失了这皇粮官差的信任,影响日后诸多生意……董福便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急得在暖阁里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眉头紧锁,脑中飞快盘算着各种补救之法,甚至已开始考虑是否要忍痛亏本,去邻近郡县高价收购现成的麻布,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就在他心思纷乱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几乎是小跑着进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奇神色,也顾不得平日礼数,急声道:
“老爷!老爷!好事,天大的好事!”
“嗯?什么事?”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是董永!他今日带了个姑娘来上工,说是会织布!”
“你猜怎么着?那姑娘……那姑娘织布的速度,简直奇了!”
董福正心烦意乱,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不耐:“哦?能有多快?再快,还能五天织出一匹布不成?”
在他想来,这已是极限中的极限。
管家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摆手:
“不不不!老爷,不是五天!”
“不是?那你还来说什么?这点小事你也……” 董福的火气有些上涌。
管家赶紧打断他,伸出两根手指,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老爷!依小人看,那姑娘……估摸着两天就能织成一匹!而且质地均匀细密,绝非凡品!”
“什么?!两天一匹?” 董福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住管家:
“你……你可看清了?莫不是蒙骗于我?”
管家一脸笃定,就差指天发誓了:“哎呦,我的老爷!这般大事,我哪里敢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