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田与军屯犬牙交错。
运丁们耕种的军田,经年累月竟成了千户们的私产;河道两旁新淤出的滩涂,早被工部小吏暗中划入自家簿册。
洪承畴曾亲眼看见,同一块屯田在兵部的鱼鳞册上是荒废的,在户部的黄册上却记着丰收。
其三,霸州、涿州的宗室藩王庄田更是盘根错节。
那些挂着仁寿宫庄、德王府业牌子的田地,明明该纳粮五百石,账上却只写五十石。
王府管事们还惯用‘活契’手段,即灾年低价收地,丰年却不准原主赎回,生生把自耕农逼成佃户。
清丈田亩,绝非简单的丈量土地,而是一场刀光剑影的较量。
这才是他为何要在接受这项使命之时,索要调兵之权的原因。
无兵无权,清丈土地将寸步难行。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清丈土地。
洪承畴精心设计了一套层层递进、刚柔并济的方略。
其一,以顺天府尹为总揽,构建严密的清丈体系。
他奏请皇帝敕令顺天府尹统筹全局,州县官吏各司其职,形成“府-县-乡”三级联动。
每县特设一名“清丈大使”,皆从户部遴选出精通钱粮核算的老吏担任。
这些人常年与田赋册簿打交道,对“飞洒”“诡寄”等舞弊手段了然于胸。
洪承畴亲自考核其才干,凡能一眼识破账目猫腻者,方得重用。
其二,倚重乡土力量,以“图正”为耳目。
他启用各乡德高望重的里甲老人充任“图正”,这些老者半生踏遍田间地头,对每一块土地的归属变迁如数家珍。
每名图正麾下配书算手执鱼鳞册、弓手持丈量绳,保甲率壮丁随行护卫。
一行人逐村核查,遇田界争议便以万历旧册为据,当场朱笔标注。
曾有豪绅暗中挪动界碑,企图侵吞邻田,却被图正以“东村老槐树南三丈”的祖辈口传铁证戳破,顿时哑口无言。
对于帮忙清丈的清丈大使、及图正们,洪承畴也是有给他们好处的。
财帛土地动人心,虽然不合规,但非常之时,应用非常之法。
其三,双管齐下,软硬兼施。
针对勋贵惯用的“以荒充熟”伎俩,洪承畴命人调出张居正清丈时的原始档案,将历年田亩变更处用朱砂圈出,制成《古今田亩对照册》。
同时颁布严令:限一月内自报实情,隐匿者田产充公、主事者流放三千里。
而对勋戚官田,则专挑那些“黄册记荒而禾苗蔽野”的地块突击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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