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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
倪元璐出了宫城。
夜色如墨。
唯有几盏稀疏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照出他略显疲惫却又难掩激动的面容。
两名锦衣卫一路无言,只沉默护送,直至会馆门前才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倪元潞站在会馆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屋内暖黄的烛光瞬间倾泻而出,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
令他意外的是,会馆内竟仍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卢象升、黄道周、文震孟等一众贡士皆未安歇,或坐或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诸位,夜深了,竟还不睡下?”
倪元璐微微一愣,随即拱手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掩不住一丝隐隐的兴奋。
卢象升第一个迎上前,眼中满是艳羡,语气半是玩笑半是懊恼:“听闻陛下亲自为你掌灯了?”
倪元潞心中奇怪,不知道卢象升怎么这么早知道这消息。
他点了点头,说道:“在下愚钝,误了时辰,仰赖陛下破例,方才能够完成策论,圣上掌灯,乃我倪元潞此生最大荣光,日后必定以死报陛下之恩。”
卢象升闻言,心中更是羡慕。
“早知如此,我何必急着第一个交卷?若得陛下这般垂青,便是死也甘愿了!”
倪元璐面颊微红,想起方才殿中那盏鎏金宫灯下,天子温和的目光,心中仍激荡难平。
他略一沉吟,郑重道:“卢兄说笑了,你第一个交卷,也得了陛下亲眼。”
文震孟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望着倪元潞,既有羡慕,又有一丝不甘。
皇帝为倪元璐掌灯之事,究竟是如何传开的?
正是文震孟在贡士们之间有意无意地透露。
如今的他,早已成了锦衣卫安插在贡士中的一枚暗棋,既是眼线,又是传声筒,甚至还要在众人议论时悄然引导风向。
可这并非他心甘情愿。
魏忠贤手中攥着他的把柄,他不得不低头。
每每想到此处,文震孟心中便涌起一阵苦涩。
替锦衣卫办事,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再看倪元璐,得天子亲自掌灯,只要策论不是狗屁不通,金榜题名已是板上钉钉,甚至极有可能跻身一甲。
而自己呢?
若阅卷官知晓他与太监暗通款曲,莫说一甲,只怕连二甲都悬。
一念及此,文震孟的指尖微微发凉。
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