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这看不到头的穷日子!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直冲天灵盖,冻得我牙齿都在打颤。
可看着地上那小小的、被血糊住的、毫无生气的身体,看着他紧闭的双眼……
我心底最深处,那层厚厚的冰壳子,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他……他毕竟还那么小……他毕竟……真真切切地喊过我“嫂嫂”……
万幸,三郎命大,阎王爷没收他。
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他睁开了眼。
可这次醒来,三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眼神没那么怯了,说话也清楚了些。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差点被一盆猪血送走的三郎,像换了个人似的,竟然给这个家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认得草!
猪草里的蒲公英、车前草……那些我们当烂草叶子喂猪的东西,他说晒干了能卖钱!
看着他小小的人儿,蹲在墙角,仔仔细细地分拣那些野草,小脸认真得不像话,我虽然嘴上还习惯性地嘀咕着“瞎折腾,能顶个屁用”。
可心里头一次,对这个病秧子小叔子,有点……刮目相看了?
当王二牛真的揣着卖草药的七钱银子回来时,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七钱银子啊!快抵得上家里卖小半头猪的钱了!这小豆芽菜,还真有点鬼门道!
再后来,他弄出了那香死人的卤味!
那味儿,勾得人魂儿都没了!
家里支摊卖,给镇上的醉仙楼送货,白花花的银子像水一样往家流。
家里的日子,眼瞅着就翻了个身!
新起了亮堂堂的青砖瓦房,每顿饭桌上顿顿能见油荤了,狗娃和虎妞两个娃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圆乎起来,红扑扑的。
连带着看三郎,也觉得顺眼多了。
虽然他身子骨还是单薄,可脸上有了血色,走路也有劲了,说话做事有条有理,连村里最有学问的赵夫子都夸他聪明,同意他去蒙学读书!
读书啊……那可是天大的事!
我虽然不懂那些之乎者也,可看着公婆那郑重其事的样子,看着家里咬着牙挤出束脩的样子,我知道,王家要出人物了。
三郎也争气,真考过了县试卷,还是头名!
成了童生老爷!王家祖坟冒青烟了!
看着家里一天天红火,看着狗娃终于穿上了我亲手做的新衣裳,在院子里跑得像只撒欢的小狗,咧着嘴笑……
我心里那点拧巴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