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塔序》四个字,元沧澜的眼神几不可查地暗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却透着苦涩的弧度,声音更低沉了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顿了顿,似乎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说明来意:“明远兄,冒昧打扰了。我……”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我本有些算学上的疑难,想来请教王兄。方才路过,见斋舍亮着灯,便贸然前来叩门。没想到……二位正在用饭,实在唐突。”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屋内桌上那还冒着热气的陶罐和碗筷,脸上露出一丝歉然:“是我来得不巧。你们继续用餐便是,我稍后再来请教。”说着,竟真的后退半步,准备转身离开。
“沧澜兄且慢!”王明远连忙叫住他。
他看元沧澜这架势,不像是随口客套,是真的打算走。深更半夜,天寒地冻的,人家特意来请教问题,哪能让人吃闭门羹?
更何况,他对这位同为长安才子的元沧澜,本就存着几分同乡之谊和好奇。
他笑着邀请道:“沧澜兄若不嫌弃,何不一起用些?粗茶淡饭,不成敬意。你我也是长安同乡,今日正好,我这侄儿刚做了些老家的烩面片,味道尚可,沧澜兄也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听到“烩面片”三个字,元沧澜刚要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缓缓转回身,目光再次落向那粗陶罐里浓稠的汤汁和翻滚的面片,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怀念,又似是挣扎。
等了几息,就在王明远以为他还是要拒绝时,却听到他声音低沉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艰涩:“王兄盛情,沧澜心领。只是……只是我如今尚在丁忧之期,不知……王兄是否介意?”
丁忧?!
王明远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他滞留书院未曾赴京!怪不得他面容憔悴、神色沉郁!怪不得他终日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来家中竟有如此大变!
按礼制,官员遇父母丧,需离职归家守制二十七个月,谓之丁忧。学子虽非官员,但遇此大丧,也需恪守礼制,辍学返乡,闭门谢客,素服斋戒,停止一切娱乐饮宴活动。
难怪他本该在今年赴京参加会试,却仍滞留书院。想必是家中突生变故,不得不中断学业,在此守制。
可……为何不在长安家中守制,反而来了这千里之外的湘江府?而且还在书院里继续学业?甚至文章还出现在了上次的大儒会讲上?这于礼制似乎……
一连串的疑问瞬间涌上王明远心头,但他深知此事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