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与陕西一山之隔,唇亡齿寒。家乡的灾情他知之甚深,对陕西的情况亦有耳闻。
只是…皇帝竟断言得如此笃定?
他还未及细想,朱由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些初期的小规模乱民,现在看来不过是癣疥之疾。但朕更清楚那些地方官吏的德性——他们不会抚,只会剿。”
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若任由他们一味弹压,而不开仓赈济,不思安抚补救,将这癣疥之疾当成心腹大患来治,那便是逼良为寇!届时这星星之火,就极有可能化作燎原之势,流寇并起,席卷三边!”
话到此处,他猛然抬高了声音!
“到那时,外有建奴虎视眈眈,内有流寇为腹心之患,我大明将真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孙传庭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嘴唇微微颤抖,他想开口反驳,说局势或尚有转圜余地,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皇帝所推演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现实最脆弱的节点上。
陕西官场那潭死水,那些官僚们的德性…必然会将事态往最坏的方向推进!
皇帝是对的。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他下意识地喃喃道:“陛下圣明,陕西之困,臣亦有所闻。但要说会糜烂至此…地方官府或尚有控制之力,不至于如此迅速…”
“迅速?”朱由检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对满朝文武的鄙夷与不屑,他轻轻拍了拍手。
一名侍立在阴影里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滑了过来,双手捧着一个黑漆木盒,恭敬地呈上。
朱由检从盒中抽出一份密报递给孙传庭,那上面有着锦衣卫特有的血色鹰徽。
“先生自己看!”
孙传庭颤抖着手拿起密报,只看了几行,脸色便瞬间变得煞白。
密报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延安府知府,对下辖各县呈报的“饥民抢粮”之事,一概斥之为“小题大做”,批复中言之凿凿:“此皆刁民,待来年夏粮既收,腹中不饥,自然解散,何足挂齿!”
西安府布政使更是将一份请求开仓赈济的紧急公文压了足足半月,只因其中“盗贼”二字,让他觉得有损官声。
瞒报!斥责!拖延!
这些他只能想象的最坏情况,如今化作白纸黑字,带着墨香,却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呈现在他眼前!
“愚不可及!”朱由检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砸在孙传庭的心上。“他们天真地以为,待来年夏收,这些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