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他指向外面,声音嘶哑而疯狂:“你们的爹娘妻儿都在天津卫!我们要是降了,他们一个都活不了!我们要是死战,守到天亮,主家的大队人马就能从海上杀回来!到时候金银财宝和女人,应有尽有!”
“不想死!不想家人跟着死的!就拿起你们的刀!他们想让我们死,我们就先让他们死!”
“杀!杀!杀!”
这群贩夫走卒,这群在刀口上舔血过了半辈子的人,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但他们懂一个最朴素的道理——活下去!
当投降的道路被彻底堵死,当反抗成为唯一的选项时,人性中最原始的凶性便被彻底激发。
他们不是士卒,他们是一群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状若疯虎,困兽犹斗!
……
消息很快通过锦衣卫的传令校尉,送到了皇帝耳中。
此刻的宴厅早已不复先前的富丽堂皇。
满地的琉璃碎片,倾倒的酒席,凝固的血迹,还有被拖拽出去时留下的长长划痕。
朱由检就坐在这片狼藉的中央。
他没有回到干净整洁的寝殿,反而让人搬了一张椅子,就坐在主位上,仿佛在欣赏一幅刚刚被自己亲手撕碎的画作。
一个太监跪在他脚边,正在用丝绸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靴子上溅到的一点油渍。
田尔耕单膝跪在朱由检面前,将铁船坞的战况一五一十地做了禀报,言语间带着一丝请罪的意味:“……臣无能,令京营强攻受挫,折损了一十七名士卒,请陛下降罪。”
朱由检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他的目光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不远处地面上的一只金杯。
那金杯被某个逃跑的盐商踩了一脚,变得有些畸形,歪歪扭扭地躺在那里,杯口残留的酒液像一滩干涸的泪。
一个如此华美贵重的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和一块路边的石头并没有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朱由检才缓缓地收回目光,仿佛刚刚从一场神游中归来。
他看向田尔耕,“还有多少人?”
“回陛下,据情报,铁船坞内的核心亡命徒,约在五百到六百人之间。”
“嗯。”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问道:“朕记得,这次南下的船队里,新造的那几门‘定辽大将军’也一同带来了,是吗?”
田尔耕呼吸一滞,回道:“回陛下,是的。一共四门,都在船上,说是要在海上试试炮。”
“不必去海上了。”
朱由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