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
西苑宾馆的会议室中,几位教授正和张纯如密切配合,整理采访资料和图书馆资料。
因为张纯如听不懂金陵方言,便由本地人杨夏明教授先翻译成英语,她再记录到电脑上。
会议室的吊扇呼哧带喘,吱呀吱呀的牙酸声叫人听得烦躁。
张纯如全神贯注地敲击键盘,突然在一段惨不忍睹的口述中停滞。
她走到窗边,解开一颗衬衫上的纽扣,大口地呼吸着窗外雨后的新鲜空气。
此刻的刘伊妃贡献了她体验生活时的真实感受——
那时的她,和历史上的张纯如一样,都被这些残忍血腥的历史压得快要窒息。
舒缓了一阵,张纯如定了定心神,突然转头对杨夏明等人道:“各位教授,我想等这本书写完,就去读法律,请你们在国内支持我。”
“我将来要代表幸存者们同日苯政府打官司,替他们争取应得的赔偿。”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生在美国的中国姑娘,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
这一段,是张纯如的母亲张盈盈在女儿自传里的叙述——
华裔女作家想起走访的这些幸存者们家徒四壁、艰难度日的悲惨,不由得神情悲愤:
“这不公平!那些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至今仍享受着丰厚的养老金,而幸存者们却在贫困和伤痛中挣扎。”
“日苯政府只需拿出他们军费预算的零头,就足以抚平这些伤痕,总得有人为正义发声!”
杨夏明叹气:“他们至今都没有为此大屠杀正式道歉过,更不要提赔偿了。”
“纯如,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这件事的确太困难,右翼都是一群没底线的疯子,你要当心。”
张纯如的眼神清澈明亮:“国内放弃了赔偿,西方人也漠不关心,那就只有我们这些身体里淌血同宗血脉的华人来做。”
“我是美国籍,国籍就是我的保护色,那些丑陋的右翼不敢拿我怎么样。”
一个过肩的特写给到站在窗边的张纯如。
银幕前的各国观众都从扮演者刘伊妃身上明显地察觉出,此刻的她就像一柄淬火的利刃,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刺破历史的迷雾。
王小帅、杜琪峰等华人导演都不禁坐直了身体,他们知道人物性格和心态的下一个蜕变到来了。
这是电影叙事语言暗含的线索与脉络:
幼年时在爷爷怀里,阁楼窗外一束光在云层后将破未破;
耶鲁大学图书馆中,那束光冲破了哥特式图书馆的穹顶,却仍旧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