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凭栏而立,江风拂面。
在这烽火连天、山河破碎的年月里,响马哨却硬生生辟出了这一方喧腾不息、自成一体的活气,透着股扎扎实实的韧劲。
“好,真好!”张作霖捻着两撇胡须,虎目在夕阳里泛着精光。
望着街角学堂飘扬的五色旗,张学良不禁感慨:“愿关东大地,处处皆是响马哨!”
此言一出,身后众人皆变了脸色。
唐枭忙抢步上前:“借司令吉言!若真有那日,关东处处富饶,城头飘扬的也必都是张家的旗帜!”
张作霖莞尔,笑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倒是惜命!”
众人随之哄笑。
唐枭暗暗抹了把冷汗,张汉卿这话,着实惊心。
张学良这才觉出失言,打个哈哈掩饰道:“唐司令哪儿都好,就是心眼儿忒小!”
大伙更是哈哈大笑。
唐府家宴,桌上摆着熊掌炖萝卜、飞龙汤等各色山珍。
唐国柱踮着脚,去够张作霖腰间的牛皮枪套,铆足了力气想拔出来。
张大帅一把抱起他,拿出了一个厚实的红包。
鹤顶红忙说:“不年不节的,大帅可不能惯着他……”
“别撕吧,给孩子的……”
“……”
“我听说过你!”张作霖笑着看鹤顶红,“你这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手有身手,要名气更有名气,可眼神儿实在是不怎么样!”
所有人都是一怔。
鹤顶红笑道:“大帅说的是,不然怎么能掉坑里了?”
张学良等人先是不解,见唐司令涨红了脸,这才明白什么意思,都笑了起来。
笑归笑,每个人都暗赞,这个女人不寻常。
开席后,张作霖抱着小国柱,与贺飞虎划拳。
“八匹马呀!”
“五魁首啊!”
“六六六!”
“……”
东北腔混着川江号子的调门,震得窗棂上的剪纸都打颤。
张作相和杨宇霆他们喝得也十分尽兴,眼瞅着响马哨的欣欣向荣,要说不嫉妒是假的,可也不得不从心眼里佩服唐枭。
酒过三巡,夜风卷着杏花香穿堂而过。
杨宇霆解手回来,踉跄推开红漆木门,“唐司令……”
他打个酒嗝,身子晃了晃,“方才见你马厩里有匹白母马不错,送我如何?”
门外的罗涛关好了门。
唐枭执壶的手悬在半空,琥珀色的高粱酒在琉璃盏中漾出细碎金芒。
他说的是银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