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是一片心意,”媳妇解释道,“大冬天的,这种品相的新鲜苹果普通人家根本见不到。再说了,海英,妈可一直叮嘱我盯紧你。钱是绝对不能收的,你看东原这次,大大小小撸下来多少干部了?都是钱闹的!”
“哎呀,你放心好了!”周海英挥了挥手,“我这个人,除了收点古玩字画当个爱好,从来不收别人的钱!每一分都是自己凭本事、靠政策挣来的!你以为我跟李显平那种土鳖一样?是钱就敢要,什么脏钱都敢收?”他语气带着鄙夷,“再说了,古玩这一行,水深着呢。别人送我东西,我都当工艺品收着。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是党员干部,别人送点东西,正常的人情往来,礼尚往来,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我现在烦的是,这三百五十万,该怎么交?真按王瑞凤说的,三天之内乖乖把钱退到东洪县账上?动静太大!这不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周海英心虚认栽了吗?影响太坏!所以,还是要找钟书记。”
媳妇忧心忡忡:“你不是说钟书记现在不管事了吗?找他有用?”
“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东原市委书记!”周海英摁灭雪茄,烟灰缸里多了一截灰白的残骸,“老唐的话,听起来是有些道理,但……”他话锋一转,“你刚才那句提醒了我,我也觉得老唐这人,总有点……假。电视上看他讲话,跟钟毅、张庆合那种扑面而来的真诚劲儿确实不一样。钟毅给人的感觉是厚重,张庆合是实在,唐瑞林嘛……”他摇摇头,“说不上来,总觉得隔了一层。”
“那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他?”媳妇追问。
“信他分析的大局和上面的博弈?我宁可信其有,不得不防啊。”周海英站起身,在客厅踱了两步,“但要说到具体怎么办,该信谁?相比于老唐,这种事情上,我更愿意听听钟毅的意见。钟书记这个人,格局大,也念旧。”
媳妇不太看好:“钟书记现在……还会见你吗?”
“为什么不见?”周海英脚步一顿,语气带着一丝过往交情的笃定,“钟书记的为人,我还是了解几分的。该有的体面,他不会不给。”他没再犹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大哥大”,沉甸甸的手感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熟练地拨通了市委秘书长郭志远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郭志远的声音传来,带着公式化的礼貌与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喂?哪位?”听出是周海英,他的语气立刻调整,显得熟稔而客气:“哦,海英会长啊!”
“郭秘书长,打扰了。”周海英开门见山,“想麻烦您安排一下,我急需向钟书记汇报点工作,十分钟,十分钟时间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