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感慨:“夫子正当年,万万不可就此蹉跎了。夫子满身才学,必要传遍大梁,传遍士林,受千秋万代推崇才是,你我怎能只顾自己的仕途,却让夫子被埋没?”
周既白浑身一震,一股愧疚油然而生,毫不犹豫站到了陈砚那边:“怀远说得对,夫子正是奋斗的年纪,不可懈怠。”
杨夫子气得指指自己的后脑勺,怒不可遏:“为师秃得只剩这点毛了,再折腾可就一根毛都不剩了!”
陈砚毫无愧疚,甚至还颇为赞叹道:“夫子颇有孔圣人之风。”
周既白如应声虫般附和:“听闻孔夫子也是聪明绝顶。”
杨夫子被噎得直喘粗气,恨不能将陈砚这个罪魁祸首给赶出去。
倒是陈老虎对杨夫子颇为同情,还好心劝他:“杨夫子斗不过砚老爷的,莫要做无用功的,答应了还省事些。”
他陈老虎早看透了,论嘴皮子,杨夫子根本不是砚老爷的对手,再挣扎也不过多受些气,何必做那无用的挣扎。
倒不如早早答应,再与他一同多饮几碗酒。
杨夫子气呼呼得一摆手:“不必再说,为师需颐养天年。”
自收了这两小子,他便整日不得安歇。
每日天不亮就被叫醒,不仅要教他们学问,还要为他们洗衣做饭,忙碌一整日,大半夜才能躺床上闭眼。
这十年他过得如何艰难,眼看着好日子要来了,他不好生享受,还去讲什么学。
四处讲学,就是四处奔波,他这副行将就木的身子哪里经得起折腾。
见杨夫子态度坚决,陈砚便叹息一声:“开海一事不仅涉及朝堂,更涉及祖制。学生对抗朝堂就要拼尽全力,哪里还能有精力应付士林那口诛笔伐?”
陈砚目光往杨夫子脸上一扫,见他有些动容,继续道:“若有夫子讲学,引导士子们思考开海的种种益处,学生纵使往后失败了,也能在士林留下火种,终有一日能开花结果。”
杨夫子心头巨震,转头心疼地看向陈砚,正欲开口,却见陈砚苦笑一下,旋即摇摇头:“终究是学生为难夫子了,这些本是学生的责任,怎能推到年迈的夫子身上。”
说着便与杨夫子对视,笑得洒脱:“夫子疲累多年,也该颐养天年了。”
周既白面露不忍:“若失败了……”
“我既敢做此事,就已做好失败后遗臭万年的准备。”
陈砚摆摆手,浑不在意道:“纵使朝堂上下,甚至整个士林都会对我口诛笔伐也无所谓,到时我必已身死,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何须忧愁。”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