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
话音刚落,江昭阳“霍”地站了起来,椅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锐响。“林书记!”
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基于事实的沉稳力量,“关于我们镇堤坝的现状,我有补充说明。”
他走到墙边悬挂的堤防加固工程大幅示意图前,手指有力地指向几个关键节点。
“各位请看,”他语速平稳,却字字千钧,“我们今年对主堤防进行了大规模、高标准的整体加固。”
“核心险段,全部采用钢筋混凝土面板护坡,基础深入岩层,堤顶拓宽至六米。工程验收标准,明确是按照抵御五十年一遇洪水设计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维泉微蹙的眉头,继续道:“但这只是基础!”
“为了抗击这百年一遇的洪峰,我们额外打出了另一张牌,抢种柳树!”
“这些柳树,根系发达如网,短短二三个月,已经深深扎入土层,将泥土牢牢锁住,极大地增强了堤基的抗冲刷能力!”
“这是传统工程措施之外,我们给大堤穿上的又一层‘生物铠甲’!”
江昭阳的声音带着一种踏勘过每一寸土地的笃定:“综合评估,以我镇堤坝现在的‘钢筋铁骨’加上‘根系锁甲’,莫说五十年一遇,即便是林书记刚才通报的这场百年洪峰,只要指挥得当,军民一心,我们完全有把握,将它牢牢锁在河道之内!”
他话锋陡然一转,手指猛地移向地图上游位置的白岭乡区域,语气也变得凝重:“反观上游的白岭乡,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的主堤,年久失修,上次勉强堵住的那个大管涌口,基础掏空严重,只是做了应急处理,根本谈不上根治!”
“颜源乡长那边,缺钱缺人缺物料,是实实在在的燃眉之急!我们支援过去的物资,对他们而言,可能就是保住堤防、避免溃决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目光灼灼,再次看向林维泉,“林书记,洪水倾泻而下,那是白岭百姓继承受不起的啊!”
林维泉的脸色沉了下去。
江昭阳这番话,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他心底激起的绝非涟漪,而是汹涌的暗流与尖锐的刺痛。
百年洪峰的预警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肩头,这压力不仅是水文的凶险,更是政治责任。
一个“溃”字,足以碾碎所有前程。
他深知江昭阳所言非虚,琉璃镇堤防确实今非昔比,技术层面的评估报告他也曾翻阅过。
但技术是死的,洪水是活的,谁敢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