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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腕灌注了全部的力量,才将针缓缓推入,一直深刺至地部。
她轻轻捻转针尾,运用“烧山火”的手法,想象着针下催生出驱散寒冰的温热。
然而,榻上的江昭阳,依旧死寂。
只有那根扎在脚心的银针,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颤动着。
接着是神阙穴,位于肚脐中央。
向婧点燃一根粗壮的艾条,明晃晃的艾火散发着灼人的热力。
她小心翼翼地将艾条悬在江昭阳裸露的肚脐上方约一寸处,让那带着浓烈药气的灼热,持续不断地烘烤着那片冰冷的皮肤。
皮肤很快被烤得发红,甚至微微起皱,但躯体本身,依旧冰冷僵硬,毫无回应。
最后,是头顶正中的百会穴。
向婧换了一根更粗的艾柱,稳稳地悬停在那冰冷的头皮上方。
艾火的热力霸道地向下渗透,仿佛要强行撬开那禁锢着灵魂的冰冷牢笼。
空气里弥漫着艾草燃烧特有的焦苦香气,混合着药味和潮湿的土腥气,形成一种奇异而凝重的氛围。
时间失去了刻度。
窗外的雨声时而滂沱,时而淅沥。
油灯添了一次又一次油。
向婧的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视野边缘阵阵发黑。
她不知道自己守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仅仅几个时辰?
每一次更换艾柱,每一次捻动银针,每一次试图探查那微不可察的脉搏,都像是在与无边的绝望进行着徒劳的角力。
榻上的江昭阳,像一尊被遗忘在寒潭深处的石像。
只有胸膛那极其极其微弱的、几乎需要用全部心神去捕捉的一丝起伏。
证明着那一线生机尚未彻底断绝——这微弱的起伏,还是她用自己的脸颊紧贴在他冰冷的胸口,摒除一切杂念,才能勉强感知到的。
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
五天五夜的不眠不休,体力和精神的极限透支,让她握着艾条的手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油灯的光芒晕染成一片混沌的光团。
她看着那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江昭阳!”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医馆里突兀地炸响,惊得油灯火苗都猛地一跳,“你听见没有!你欠我的!你欠我一条命!”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毫无知觉的躯体低吼,像一头受伤的小兽在绝望地咆哮,“是我把你从阎王殿门口拖回来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