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丑。
但终于,和完美的她不一样了。
镜子里坑坑洼洼,剪的参差不齐。
完完全全,这才属于她自己。
没有了头发的覆盖,她的头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显露出来,在微光下勾勒出真实的、属于她自己的明暗。
她从未这样直视过自己的骨骼。
那双一直紧绷着、警惕着全世界的眼睛,忽然就柔和下来。
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像一张被拉到极致的画布,在画框上绷紧了太久太久。而现在,有人举着一把刀,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了进来。
“呲啦——”
那道划痕利落又粗暴,边缘向外翻起一圈毛刺,像一根挣脱束缚的羽毛。
终于能飞走了。
龚柔慕忽然觉得好开心。真的。
她用力地咧开嘴,想要模仿妹妹那种明媚的笑容。她是不是也可以拥有那种笑容了?那种幸福完美的人生,是不是也能分给她一点点了?
她笑着,笑着,直到呛咳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耳边的世界,重新安静了。
窗外那无序的鸟鸣,此刻听来,竟也变得悦耳。
她向后倒去,躺在了那片由自己的“羽毛”铺成的地毯上。身体坠落的瞬间,扬起漫天黑色的碎屑。她向着空中狠狠抓了一把,气流和发屑从指缝间溜走。手臂重重摔下,她却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空洞的、几至癫狂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回荡。
要是有旁人在这,只会觉得这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这是一种空荡荡的欢乐,一种无人回应的愉悦。
她快要疯了。她就快要受不了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呐喊,在疯狂地叫嚣——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毁灭!
让这一切都湮灭吧!都粉碎吧!
突然,房门被推开。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瞬间照亮了门口男人的身影。龚柔慕猛地扭过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在那一刻,她觉得那道闪电特别漫长,长到她以为世界末日终于来了,终于可以把一切都带走了。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巨雷滚过天际,将她从失神中惊醒。
“你……把头发剪了?”
父亲站在门口,依旧西装革履,忙碌了一整天,那身昂贵的布料上都不见一丝褶皱。他永远是这副精英人士的模样,冷静、体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怎么回来了?”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