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天,雪下得很大。
陈奕恒裹紧围巾走出校门时,看见五个少年站在雪地里,像五座沉默的雕像。陈浚铭的黑色羽绒服上落满了雪,睫毛上甚至结了层薄霜,手里却紧紧攥着个保温袋,大概是又装了什么热乎东西。左奇函难得没吊儿郎当,手抄在裤袋里,视线直勾勾粘在陈奕恒身上,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张函瑞抱着个篮球,指节冻得通红,篮球上的雪水顺着指缝往下滴。杨博文站在最边上,手里拿着本摊开的笔记本,风把纸页吹得哗哗响,他却像没察觉。张桂源红着眼眶,手里捏着袋陈奕恒以前爱吃的草莓糖,糖纸在雪光里闪着亮。
陈奕恒脚步一顿,转身想从侧门走,却被陈浚铭快步拦住。他身上的寒气扑面而来,保温袋塞到陈奕恒怀里时,带着点烫人的温度。
“阿姨包的饺子,你以前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陈浚铭的声音有点抖,大概是冻的,“还热着。”
陈奕恒没接,保温袋掉在雪地里,拉链崩开,一个个圆滚滚的饺子滚出来,很快被白雪裹住,像散落的星星,瞬间没了温度。
陈浚铭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蹲下身想去捡,手指刚碰到雪就猛地缩回——太冻了,像他此刻的心。
“陈奕恒!”左奇函忍不住吼出声,“你非要这么绝情吗?”
“我绝情?”陈奕恒笑了,笑声在雪地里散开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初陈浚铭把我堵在天台的时候,你在旁边拍手叫好;张函瑞看着我被欺负却选择沉默的时候;张桂源为了自保跟我划清界限的时候;杨博文明明看到了却假装没看见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自己绝情?”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心里。张桂源的眼泪“啪嗒”掉在雪地上,砸出个小小的坑:“我那时候真的很怕……”
“怕?”陈奕恒看着他,眼底一片荒芜,“我被陈浚铭推下楼梯的时候,肋骨疼得喘不上气,我不怕吗?我被左奇函锁在器材室,听着外面你们的笑声,我不怕吗?”
左奇函的脸瞬间涨红,又慢慢褪成苍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函瑞突然上前一步,篮球“咚”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爸后来没事了,我找过陈浚铭算账,我……”
“算账?”陈奕恒打断他,“用什么算?用你当初的沉默,还是现在的后悔?张函瑞,太晚了。”
杨博文推了推眼镜,镜片上蒙着层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