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的某个黄昏，陈奕恒坐在凝血草花丛里，手里捻着片狼尾草叶。夕阳把他的鬓角染成金红，手腕上的红玛瑙串在光里流转，像串起了这些年的光阴。

“又在想什么？”张桂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微沙哑。他弯腰坐在陈奕恒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抚过他发间——那里已经掺了些银丝，却依旧柔软。

陈奕恒转头笑，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暖意：“在想，当年你把灰灰捡回来时，谁能想到它现在成了边境的‘老将军’。” 远处林间，半大的狼崽们追着野兔跑，领头那只银灰色的大家伙，正是灰灰的后代，如今跟着陈浚铭守着边境线，威风得很。

张桂源低笑，伸手替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襟：“浚铭这孩子，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上次回来，还跟我炫耀他教出的巡逻队，说是比当年我带的还厉害。”

“那还不是你教得好。”陈奕恒往他怀里靠了靠，鼻尖蹭到他衣襟上熟悉的草木香，“就像当年你教我认踪迹，教我……”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笑出声，“教我疼了要喊，别硬撑。”

张桂源捏了捏他的脸颊，眼底的银灰被夕阳浸得柔和：“可某人还是改不了，上次去采草药崴了脚，回来硬是说‘没事’，结果半夜疼得直抽气。”

陈奕恒被戳中软肋，哼了声往他颈窝钻：“那不是怕你担心么。”

“我担心的，从来不是你的伤。”张桂源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那道浅粉色的疤痕，“是你总把我当外人，不肯让我分担。” 他低头，在陈奕恒额头印下一个轻吻，“都这么多年了，还没记住？你的疼，就是我的疼。”

陈奕恒没说话，只是反手攥紧他的手。凝血草的花瓣被风吹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碎金。远处传来陈浚铭的呼喊声，大概是带着小狼崽们回来了，还有左奇函中气十足的嗓门，说要跟张桂源比一比谁烤的野兔肉更香。

“走吧，该回去了。”张桂源起身，伸手将陈奕恒拉起来。两人的步伐都慢了些，却始终并肩着，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在草地上交叠成一片。

檐角的风铃又响了，石屋里飘出烤肉的香气。陈浚铭抱着只小狼崽冲出来，喊着“奕恒叔，张叔，肉快好了”，灰灰跟在他身后，尾巴扫得地上的落叶沙沙响。

陈奕恒望着眼前的热闹，突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是风雪过后，有人陪你看夕阳，有人听你说废话，有人把你的疼放在心上，有人牵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