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课的石膏像前，陈奕恒的铅笔在纸上悬了很久，最终只落下一道歪斜的线。

画板旁边的空位一直空着。以前那里是王橹杰的位置，他总爱趁老师转身时，往陈奕恒的橡皮上画小乌龟，张桂源就在后排用气声笑，张函瑞会悄悄递来块新橡皮，左奇函则会把两人的名字记在违纪本上——虽然最后从未交给老师。

“陈奕恒，你的调色盘借我用下。”杨博文抱着画夹凑过来，颜料蹭了他满手。陈奕恒刚把调色盘递过去，就听见前排传来争执声。王橹杰的画被泼了半杯颜料，张桂源正揪着一个男生的衣领，而王橹杰站在旁边，手指攥得发白，却一声不吭。

张函瑞突然站起来，把自己的画推到王橹杰面前。那幅画临摹的是向日葵，笔触生涩，却涂得很认真。王橹杰看了他一眼，猛地把画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张函瑞的指尖颤了颤，重新低下头时，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

放学时雨又下了起来，陈奕恒站在教学楼门口，看见左奇函撑着伞走出去。他的伞是黑色的，伞骨上还缠着去年春游时挂破的布条——那天陈奕恒崴了脚，左奇函就是撑着这把伞，把他从山上背下来的，王橹杰在旁边打着手电筒，光柱晃得人睁不开眼。

“要一起走吗？”陈浚铭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他举着那把小伞，伞沿还沾着上次的泥点。陈奕恒刚要说话，就看见王橹杰和张桂源冲进雨里，两人共着一件校服外套，疯跑着冲向公交站。张函瑞站在台阶下，手里捏着把折叠伞，却始终没打开。

左奇函的伞停在张函瑞面前。

“拿着。”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把伞柄往张函瑞手里塞。张函瑞没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落在锁骨处，像颗冰凉的泪。左奇函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收回了伞，转身走进雨里，黑色的伞面很快融进了雨幕。

杨博文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跑过来：“刚在小卖部看到王橹杰了，他买了两罐可乐，没给你带。”陈奕恒低头笑了笑，突然看见张函瑞把那把没打开的伞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一步步走进雨里，背影单薄得像片被打湿的叶子。

陈浚铭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你看。”

陈奕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车棚角落里，王橹杰那辆银色单车的车筐里，放着一本被雨水泡胀的笔记本——是他丢失又找回的那本数学笔记，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晕开，像朵被揉碎的云。

雨越下越急，陈奕恒突然想起去年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