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雨停在毕业典礼那天。

陈奕恒穿着崭新的校服，站在礼堂门口。红榜上的名字排得整整齐齐，左奇函的名字在最顶端，旁边贴着他的照片，嘴角难得带着点弧度。往下数，是张函瑞，再往下，是他自己。王橹杰和张桂源的名字挤在中间，照片里两人都皱着眉，像是被硬按着头拍的。

杨博文抱着篮球跑过来，球衣上还印着去年的号码：“去拍合照不？老地方，樟树底下。”陈奕恒点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看见陈浚铭背着小书包站在樟树旁，手里捏着个相框，玻璃面上还沾着指纹。

“这是……”陈奕恒的声音顿住了。相框里是张泛黄的合影，七个半大的孩子挤在篮球架下，王橹杰搂着他的脖子，张桂源做着鬼脸，张函瑞举着半块冰棍，左奇函皱着眉却没躲开镜头，杨博文抱着球笑得露出牙，最小的陈浚铭被他们圈在中间，手里举着朵蒲公英。

“找了好久才翻到的。”陈浚铭的声音软软的，“王橹杰哥哥说，这张最丑。”

说话间，王橹杰和张桂源从礼堂里出来，两人勾着肩，校服外套敞着。看见陈奕恒手里的相框，王橹杰的脚步顿了顿，伸手想抢，却被张桂源按住：“别闹，摄影师快来了。”

左奇函抱着毕业证书走过来，黑色的书包拉链拉得笔直。他看见那张合影，镜片后的眼睛动了动，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支笔，递给陈奕恒：“签名吗？”笔杆上的温度很熟悉，是去年陈奕恒落在办公室的那支。

张函瑞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的校服熨得平平整整，手里拿着个礼盒，走到陈奕恒面前时，指尖微微发抖：“给你的。”礼盒里是支新钢笔，笔帽上刻着个小小的“恒”字，和去年那支一模一样。

摄影师举着相机喊“靠近点”时，陈奕恒突然发现，他们七个站成了松散的圈，中间空出好大一块。王橹杰和张桂源在拌嘴，左奇函低头看着地面，张函瑞的手指绞着校服下摆，杨博文抱着球在旁边转圈，陈浚铭踮着脚够陈奕恒的手。

快门按下的瞬间，风卷着樟树的叶子飘过来，落在相框上。陈奕恒低头看着那张旧合影，突然发现照片里的每个人都在笑，连总皱着眉的左奇函，眼角都带着点笑意。

散场时，陈浚铭拉着他的衣角，指着校门口：“你看。”

陈奕恒望过去，那辆蓝色单车还停在车棚里，车铃不知被谁修好了，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王橹杰正骑着它往校外冲，张桂源在后面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