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撞在教学楼后墙上，陈奕恒攥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指节抵着冰冷的铁皮储物柜时，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是张桂源先开口的，声音带着刚打完球的粗气：“哟，躲这儿吃午饭呢？”

陈奕恒没抬头。他的饭盒里只有半份冷掉的米饭和几根咸菜，是早上从家里带的。上周张函瑞把他的饭卡扔进操场排水沟后，他就只能带饭来学校。

“问你话呢。”王橹杰的手直接按在了他的后颈上，力道不大，却足够让他整个人往前倾，额头磕在柜门上，发出闷响。

饭盒掉在地上，白米饭混着泥渍散开。陈奕恒蹲下去想捡，手腕被陈浚铭踩住了。那只穿着限量款球鞋的脚碾了碾，他听见自己骨头摩擦的轻响。

“脏了还捡？”陈浚铭笑了声，“陈奕恒，你是不是就喜欢捡别人不要的？”

左奇函从口袋里摸出瓶可乐，拧开，没喝，直接淋在了散落的米饭上。褐色的液体漫开，泡软了米粒，也溅到了陈奕恒的校服裤上。

“别弄了，等会儿值周生来查。”杨博文靠在旁边的柜子上，踢了踢陈奕恒的胳膊，“去，把地上擦干净。”

没人给他纸巾。陈奕恒只能用袖子去抹地上的污渍，布料蹭过粗糙的水泥地，磨得皮肤发疼。张函瑞一直没说话，直到陈奕恒快擦完时，才蹲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明天把你攒的那本球星卡带来，听见没？”

陈奕恒的肩膀抖了一下。那是他攒了三年的卡，藏在床板下的铁盒子里。

“不说话？”张函瑞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指腹刮过他嘴角刚被磕出的红痕，“那我明天让陈浚铭去你家拿。”

脚步声渐远时，陈奕恒还蹲在原地。储物柜的锈味混着可乐的甜腻味钻进鼻子，他盯着地上擦不干净的褐色印子，忽然发现校服袖口破了个洞——是上周被左奇函扯着打时勾破的。

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吹得他后颈的红印发疼。远处预备铃响了，他慢慢把脏饭盒捡起来，贴着墙根往教室走，像只不敢抬头的灰雀。